第35章(1 / 2)

狗牌[废土] 句月 1536 字 1个月前

阮真莎手中的提灯也不再是唯一的光亮。

一团更大,更明亮的光芒出现在黑暗尽头。

“四部在明处熄灭了大火,而那些隐匿的智者,在暗处为外城收拾了残局。”

“我醒来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床头,她慈悲地抚摸我的脸颊,对我说:孩子,你们辛苦了。”

“她教诲我,九条禁令固然是苛政,但它是时代的产物,它在特殊时期是正确的。”阮真莎道,“开智意味着混乱,但外有污染和异种,内有贫穷和饥馑,人类需要前进,不顾一切地前进——而在此之前,试错乃至牺牲是必然的。”

单无绮凝视地道尽头的光亮。

它越来越清晰了。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激烈地反驳了她。”阮真莎加快脚步。

“我告诉她,外城不接受牺牲,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即使我的心中知道,蜂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阮真莎道,“那位老妇人听完了我颠三倒四的哭诉,她告诉我,蜂的出发点很好,但还不够好。”

“人民并非天生就是愚民,因为愚昧和愚蠢是两回事。愚蠢是先天的智商不足,而愚昧……是上位者刻意压缩了他们的视野,让他们的见识不够深远。”

“人民需要引导,人民亟待开智。”

“但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至少,蜂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

说话间,单无绮和阮真莎走到了地道尽头。

阮真莎轻声道:“那位老妇人,是智者们的地下领袖,她在一个月前去世。根据她的遗言,我将她的意识片段,保存在‘蜂’残存的集群意识中。”

单无绮微微睁大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晶莹巨大的胶质体。

它浑身流窜着美丽的细光,仿佛划过夜空的流星,但它的底色不是夜色,而是雪一般剔透的莹白。

它悬浮在半空,生化接口插着半透明的导线,承接它的底座明显是旧人类的遗产,铭刻着新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精妙花纹。

“……我的孢子。”零惋惜地出声。

单无绮本能地想让零闭嘴,但零破天荒地没有吵闹。

他安静地蜷缩在单无绮的意识深处。

他凝视着他的孢子,犹如凝视着人类雾一样的未来。

“临终前,她将这个地下组织托付给了我。”阮真莎仍然提着提灯,“为了人类的黎明,这并非一句空话。基地百废待兴,人类要重建文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们必须接受生长在半路上的事实。”

单无绮仰头凝视半空悬浮的集群意识。

“那个组织叫什么?”单无绮问。

“蝉。”阮真莎答。

蝉,深埋地底十数年,但出土后,只能歌唱一个夏天。

他们承认自己不被这个时代需要,于是他们隐忍地蛰伏,直到长夜破晓,他们才会像蝉一样破土,向人民发出启蒙的绝唱。

歌唱的夏天还未到来。 连被埋没的种子都在春天发芽,但蝉依然深埋在冰冷的地底。

“你带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这个吗?”单无绮的视线重新落在阮真莎脸上。

阮真莎仍然提着提灯。

她穿着浆洗过度的黑色长裙,脸上带着细格黑纱,俨然一副未亡人模样。

此前,单无绮以为,阮真莎只是过于憔悴。

但在集群意识的明亮光芒下,单无绮终于透过面纱,看清了阮真莎的脸。

那是一张格外苍白的脸。

仿佛一具行走的尸体。

第30章 “蜂”与“蝉”(三)

察觉单无绮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阮真莎微微一笑。

“我的生命,在加入集群意识的时候,已经和它高度绑定了。”阮真莎伸出戴着长手套的手,轻轻抚摸悬空的巨大孢子,“这个东西,是我们离开内城时,从研究所窃取出来的。蜂群暴乱时,充当中枢的其他人已经死去,他们的意识片段也保留其中。”

“他们的意识还活着吗?”单无绮问。

阮真莎摇头。

“身死则魂消,即使我们的身体已经高度异化,但人类的灵魂终究不如异种强韧。”阮真莎道,“他们的意识切片,只是过去的一缕亡魂,他们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

阮真莎含笑看向单无绮:“您想见一见他们么?”

建立“蜂”的人是单无绮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