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稳,一寸寸反复丈量她的温软,擦拭她因激动而泛出的生理性的眼泪,直到在他怀里筋疲力竭,满足地睡去。
“亲爱的?”路修斯在她耳畔轻轻问,得到昏睡中苏遥不耐烦地一肘子。
他早有预料般抬手挡住,莞尔一笑。
“晚安,我的天使。”
将苏遥不安分的手臂放回被子,路修斯眷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起身披上外套,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要见老夫人。”路修斯对着监控平静地说:“军方指定我做基因药剂代理商,威廉元帅只认我一个人,她不想在后天的例行汇报中惹上大麻烦,必须准许我现在和肯尼迪医药的高管们确认工作进度。”
监控的红灯闪了闪。
很快,地牢沉重的阀门打开,露出一条准许他向上的银色阶梯。
临走前,路修斯敲了敲书房虚掩的门:“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屋里,彻夜未眠的诺尔迟疑地问:“哥?……你在说什么?”
许久没人回应,诺尔推门而出,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
四年前,路修斯拼尽一切,甚至赌上命也没能逃离的地狱,如今却因为“威廉元帅”四个字而轻松为他打开。
他垂下眼,一步步拾级前进。
这一次,他不能逃避,不能妥协。背后仿佛撑着一双温柔的手,他的一切犹豫和手软,只会害得她彻底失去自由。
阶梯的尽头是刺目的白光。
路修斯在智械人守卫的陪同下见到了老夫人,她放下正在翻阅的新闻面板,目光讥讽地扫过来。
“出去一年出息了,竟然没像以前一样跪下哭着求我杀了你。”
“怎么,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不舍得死了?”
“是的,祖母。”路修斯垂着头:“如果以后每天都有她陪着,这生活好像也不错。”
“这就是你全部的志气吗?”老夫人轻嗤:“蠢货一个!”
她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对他这种窝囊回答的不屑。
儿子必定短命,她从小对这个酷似儿子的孙子寄予厚望,亲自抚养在身边。
本来,她是想和路修斯养出感情,培养诺尔当下一任继承人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养不熟的狗,偷偷和诺尔处出了兄弟情,还敢给那个蠢女人圆谎,说诺尔在继承人选拔那天的高烧不退是纯熟偶然。
老夫人简直太失望了。
更让她恶心的是,路修斯和他父亲一丁点都不像,他性格像极了他愚蠢懦弱的母亲,竟然会在承受不住伊多虫的体外伴生的日子里,跪下哭求她杀了他。
“不许用你这张脸畏畏缩缩地讲话!”
老夫人烦躁极了:“你根本不配做你父亲的孩子,他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肯尼迪这个高贵的姓氏,你如果继承他一丁点的刚毅坚韧和果决手腕,我根本不用在这个年纪还在天天替家族操心!”
“……”路修斯冷冷地抬起眼。
在老夫人厌恶的目光里,他的神态逐渐变了,有什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正在身体里破茧蜕变,仿佛终于摆脱了束缚自己的条条锁链般酝酿着爆发。 第143章 传承
十八岁那天发生的一切,反转了他所有的人生。
一直视为偶像般的,仿佛永远不会被困难压垮的父亲意外猝死,路修斯以肯尼迪公爵长子的身份出席葬礼,所有的人都在为黑白相框里那张熟悉的脸庞哀悼。
“路修斯少爷,肯尼迪家未来就靠你了。”
“你和你父亲那么像,一定能成为同样伟大的医学领袖。”
“……”
重担压在少年的肩膀上,路修斯送别宾客,回家后收到弟弟高烧不退的消息。
“已经吃过药睡下了。”母亲支支吾吾地阻止他探视,他在匆匆而过的女仆托盘里看到了可疑的白色粉末。
“明天的觉醒仪式,诺尔可以出席吗?”他问。
“应该赶不上了。”母亲紧张地攥着衣角,强作镇定地命令他:“你去向老夫人说明一下情况,我还要照顾诺尔,就不过去了。”
路修斯沉默地转身,走到走廊转角,回眸。
看到母亲嘴角压不住的窃喜。
母亲是不会伤害诺尔的。
路修斯知道,她对自己再厌恶,哪怕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也不会动诺尔一根汗毛。
他隐隐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有了预感,但如果选择这条路,能更像他敬仰的父亲一点,能庇护肯尼迪家再繁荣一代人,他愿意独自承担起肯尼迪家的“秘密”。
可他没有想到,知晓那个“秘密”的代价竟然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