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整齐摆放的圆桌前围坐着很多与展兰枝有关的人,她们或惊讶或悲戚,她们互相安慰着、低声抽泣着。
距离金修衣最远的那一桌更是挤满了人,那大概是展兰枝妈妈们所在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哭泣,除了金修衣。
金修衣笑了一下,她已经对生活的各种变故麻木了。
也许是上天看不惯金修衣的嬉皮笑脸,也许是金修衣过分贪婪。
也许她本来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金修衣叹了一口气。
她以后又要怎么办呢?
她打算把展兰枝的东西留给她的妈妈们。
因为金修衣自认为她霸占了展兰枝生前的大部分时间。
她不能再这么贪心了。
她盘算了一下手头的财产,她打算把展兰枝的公寓买下。
金修衣越想越头疼,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靠在头枕上。
展兰枝、展兰枝。
她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
漆黑一片的眼前是展兰枝的身影,是展兰枝的表情。
车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身影钻进后座。
金修衣警惕地回头。
而后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再然后她的脸上出现些许怒意。
车上的人,是展兰枝。
“展兰枝。”金修衣怔怔地说了一声。 展兰枝笑着摘下口罩应答。
“展兰枝,你有病是不是,你就是存心报复我。”金修衣的眼泪簌簌落下。
展兰枝很无辜地摊手,她微微皱眉,眉心的软肉微微形成一道纹路,这是把金修衣困住的迷宫。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在干什么的。”展兰枝嘟嘟囔囔。
金修衣扯了扯嘴角:“每次一涉及到你,我就变蠢,你反思一下。”
展兰枝笑着摆了摆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金修衣伸手揪住展兰枝的脸颊。
展兰枝夸张地叫了一声,她轻轻拍拍金修衣的手背,又揉揉自己的脸颊。
她终于开口:“金师傅,开车,去机场。”
金修衣闻言更是紧皱眉毛,她不依不饶地盯着展兰枝。
展兰枝的眼睛闪闪发光:“金师傅,载我一程,一起去机场好不好呀,我们的航班就在下午,再不去就要迟了。”
“我们?”
“对啊,我们。”
金修衣又盯了展兰枝一会。
当她确定展兰枝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她才松了刹车启动车辆。
“展兰枝,你最好和我好好解释。”金修衣说。
“你生气了?”展兰枝问,但是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歉疚。
金修衣轻哼一声。
展兰枝回以一声轻哼:“你现在知道你之前受伤我有多伤心了吧,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金修衣被展兰枝气笑了,她说:“你做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报复我?你家人朋友还都挺配合你的嘛。”
展兰枝伸出手指,轻轻晃动食指。
她故弄玄虚地开口:“那就大错特错了金修衣同学。真相只有我的妈妈们和你知道。”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小时候过家家没玩过瘾,现在整了一个进阶版?”金修衣讥笑。
“修衣,你还记得那天我问你,你要不要告诉别人你还活着的那件事吗?”
展兰枝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认真。
金修衣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她说:“我当然记得,我还拒绝了。”
“对,你的记忆很好,金修衣同学。”展兰枝摇头晃脑。
趁着红灯,金修衣转头看着展兰枝。
展兰枝露出一个金修衣读不懂的笑。
然后金修衣看着她开口。 展兰枝敛起了笑容,她说:
“修衣,这不公平。
所有人都觉得你离世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你早已离开了世界。但是还有很多人记得展兰枝,这对你不公平。
我说过我不会再强硬地要求你做什么,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金修衣愣愣地看着展兰枝。
她发怔的时间很长,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
身后的鸣笛让她堪堪回过神。
车子又驶出一段距离。
金修衣才开口,她说:“你真是有病。”
展兰枝笑嘻嘻地认下了。
不过展兰枝很快就再次收起了笑容,眼神有些复杂。
她说:
“修衣,现在我们都死了。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面也只有我。”
金修衣的眸色微闪。
但是她的语气却装的云淡风轻,她说:“哦,所以你呢。”
“所以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