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户,展兰枝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句话,是神婆的声音。
原来今天来找神婆的不止有她一个。
展兰枝低头看着手指,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哭声让她想起了金修衣的葬礼。
她那天哭得很厉害。
但是好像除了她以外,没有多少人为金修衣的离去而悲伤。
寒风打断了展兰枝的思绪,她吸了吸鼻子。
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
腰系白色麻布的人一涌而出。
又过了一会,展兰枝才被神婆拉进去。
“你有什么事?”神婆一边问,一边点上几炷香。
展兰枝向神婆大致讲述了金修衣的事情。
她忍不住流泪。
神婆面色如常,指了指旁边:“餐巾纸在旁边,你擦一下吧。”
“你开车了吗?今天就过去看看。”神婆说。
展兰枝点点头,她看见神婆两手空空,她问:“不用拿什么东西吗?”
神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情况用不到,快点过去,早去早回。”
神婆坐在了后座,透过车内后视镜展兰枝能看到神婆。
神婆衣着朴素整洁,褐色的棉衣裹在身上,棉质布料勒着微微佝偻的背脊。银白的头发整齐地挽成一个髻,没有一点碎发。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浮躁,连专心开车都做不到。”神婆发现了展兰枝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悠悠地说。
展兰枝心下一惊,收回了视线。
“我本来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相信过去那一套了,你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趁你还没付钱,看你年轻,我话要说在前面。别人说这一套是老封建是迷信,我承认的,她们没有说错。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大多时候也就是图个心安。
看你拎得清,我就多说两句。你这种情况我很可能解决不了。”
展兰枝没有说话,她并不想放弃。
“我知道我情况比较特殊,不管成不成功,价钱还是按照商量好的照给。”
“你硬要我过去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你掏钱。”神婆不再说话。
太阳当空,她们抵达时正是中午。
展兰枝开门,将神婆请了进去。 神婆一进门就开始神情专注地四处观察。
“有问题的是这间吗?”神婆指了指卧室。
展兰枝点了点头。
展兰枝知道金修衣怕生,今天神婆进门的动静很大,金修衣肯定提前躲到了卧室。
想到金修衣,展兰枝有些心虚。
展兰枝并没有提前向金修衣说神婆的事情。
神婆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她小心地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而后她迅速关上了门,一脸严肃地向展兰枝走来。
她把展兰枝推到了家门外:“情况凶险,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展兰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后神婆就关上了门,留展兰枝一人在门外。
她期待着结果。
展兰枝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自从上次金修裳托人撬开门锁轻易闯入她的家后,她就立马更换了大门。
厚重的大门把她的家内外隔离成两个世界。
她爱着金修衣。
金修衣总是自以为她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
实际上,占据主动的永远是展兰枝,展兰枝牵着金修衣的鼻子走。
上学那会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过去她执意离开选择出国,金修衣没有成功将她留下。
现在她执意送金修衣离开,她没有理会金修衣的反抗。
金修衣总说她自己是无比的自私,其实自私的另有其人。
展兰枝顺着墙根蹲下。
她感到愧疚,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缺爱的人永远贪得无厌,变本加厉地索取更加过分的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
神婆的发髻依旧整洁,没有掉出一根碎发。
展兰枝忍不住向里张望,却被神婆遮挡住了视线。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我没有成功。这趟我就不收钱了,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展兰枝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什么心情。
“那好,我送您回去。”
神婆摆了摆手:“送到楼下就好,有人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