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兰枝能清晰地感受到金修衣的不满,金修衣自然是不乐意让自己出门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但金修衣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展兰枝伸出手,轻轻在金修衣的手掌上蹭了两下,声音柔软又慵懒:“修衣,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就好了。”
金修衣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你哪里来这么大能耐?你不要你的母亲了?不要你的妈咪啦?哄我的话也要打了草稿再说出口。”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调侃,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展兰枝没有立刻回应,微微起身,轻吻金修衣的脸颊,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
金修衣的神情逐渐柔和,目光与展兰枝交汇,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温暖而安静。
双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彼此的手。
“唉,唉,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怎么还笑起来了,怪瘆人的。”江素染歪着头,狐疑地打量着展兰枝,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展兰枝回过神来,眼神还有些恍惚,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快:“啊,没什么,就是想到昨天晚上的梦了。最近睡得好,做梦也多。”
江素染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撇了撇嘴:“行吧,你是艺术家,我不多问了。不过,要是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啊!”
展兰枝笑而不语,目光又飘向了远处。
江素染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去拿了一杯果汁,嘴里嘟囔着:“这人啊,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展兰枝听着她的嘀咕,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依旧没有解释。
“那你和我说说别的,你最近和你的白月光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我们很好啊。”
江素染闹了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没有什么别的感受?小说里面的人鬼恋不都是惊天动地的嘛。结局要么就是亡者消散生者怀着记忆拥抱生活,要么是亡者永存,生者身亡。但是无论如何,这种不被世俗认可的爱超越生死,不可不谓感人肺腑、惊天地泣鬼神。”
展兰枝皱了皱眉:“你别咒我。我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生活大部分时候都挺普通的,甚至有时候我都会恍惚,我觉得对方还活着。”
江素染把果汁凑到展兰枝面前:“别伤感了,快喝吧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展兰枝笑了一下。
“我还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是谁呢?还不能透露一下吗?从大学那会就神神秘秘的了。”江素染漫不经心地吸了口果汁。
展兰枝低下头,有些犹豫。
“那我来猜猜看。是金修衣吗?”
江素染的话音刚落,展兰枝的手指微微一顿,杯中的果汁轻轻晃动,泛起一圈涟漪。她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却没有立刻回答。
江素染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展兰枝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中的果汁,语气有些无奈:“你怎么猜到的?”
江素染得意地笑了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这还不简单?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什么时候对别人上过心。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别人。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有颜料、画笔和画纸。但是为了她的资料,你托我去找我的母亲。而且,我一直觉得这名字熟悉,过了几天我才想起来,你先前也时不时提起她的名字,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
展兰枝打断了她的话:“江大侦探饶了我吧。”
江素染耸了耸肩。
展兰枝也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果汁。
“哦对了,这件事我没有和我妈和你母亲说过,你自己看着办嗷。” “谢谢姐。”展兰枝语气里有些谄媚。
江素染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而后又压低了声音:“你别这样,我也不是全为了你。”
“我的母亲很喜欢金修衣。”江素染浅浅抿了一口果汁,“她把资料传给我之后,又拉着我聊了老半天,几乎每一句话都围绕着金修衣,几乎每一句话都在夸赞她。”
展兰枝仰头,将果汁一饮而尽。
“她是个天才,是个短命的天才。”江素染放下玻璃杯,玻璃杯与玻璃边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在为金修衣盖棺定论。
“展小姐真是年少有为啊。无论是创意、细节还是色彩都是无可挑剔的。展小姐你的画作真是令人惊叹。令堂教导有方,展小姐也是异常优秀啊。”
“您谬赞了。”展兰枝的脸上切换出完美的微笑。一旁的江素染目瞪口呆。
太阳穴也突突跳着,似有一根钢针反复贯穿。呼吸也开始变得滞涩。
聒噪的蝉鸣突然黏着在展兰枝耳畔,时近时远、时高时低,声音是如此尖锐、如此刺耳。
展兰枝用余光看向窗外,灰褐色的枝条被寒风吹折腰。
这是冬天。
原来是耳鸣。展兰枝用力按压双耳,无济于事。
“看到展小姐如此优秀善良、落落大方,我想您的母亲也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母亲。不知展小姐是否愿意让我见见您的母亲。”
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声音轻飘飘落到展兰枝的耳朵里,展兰枝听得不真切,通过三两个音节尽力拼凑着整句话的一丝。
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姐,我们去那边坐会吧,这里太吵了,我头晕。”
“啊?哦哦,好,要我扶你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