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2)

她在哭,赵负雪想。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手僵硬了片刻,旋即缓缓地,缓缓地落在了封澄的后背上。

像个真正纵容晚辈的师尊一样,他轻轻按住封澄的后背。

她极少落泪,生死亦是,苦痛亦是。血海红莲,黄沙万里,谁也没从她的眼角逼下一滴泪来。

她喉咙里有呜咽的声音。

“为什么不恨?”她道,“为什么不恨?”

少年青涩而坦荡心事,珍重地递过的那条红线,如今绞在她的心头,像一把行刑的刀。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走向她了。

年少时错爱之人,用尽他半生光阴,囚他于方寸之地,苦痛不得超生。

赵负雪不言,片刻,轻轻地吻她的眉心。

“恨过的。”他道,“恨我不守本分,又把你拉进水。”

这对师徒真是荒谬极了,封澄想,为师者不为师,为徒者不为徒。

没有人坦荡,没有人对得起横亘在二人之中的师徒名分。

只对得起一颗痴心。

像一腔荒腔走板的大戏,字字句句都唱得惊世骇俗。

那就再荒唐一点。

封澄想,她上去抓住人的衣领,天魔锋利的指爪像利刃,将人皮之外的隔阂一分两半。

此夜春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酸涩难言的欢愉之中,封澄的手触到他光裸的后背上,她抬起了眼睛,失神地想:仙人终于不是仙人了。

他像美丽的兽。

抚摸着他覆着薄汗的后背,封澄轻喘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赵负雪低下头吻她,将人的话语吞吃进去,身下的动作忽然一重,顿时封澄紧紧揽住了他的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堵在喉间的呜咽。

“不想别的。”赵负雪去吻她唇舌,道,“喜欢么?”

又是一酸,封澄被逼得下意识要躲,腰间却牢牢抓住,不得挣扎,她终于忍不住,一口咬在他的颈上。

夜还长,春雨淅淅沥沥地落。

正是一年春好之时。

第164章 长夜深深

扰得一日清眠,半困半倦地歇了片刻,一睁眼便是日上三竿了。

有人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收回了被子中,封澄低下头,看见赵负雪骨骼清晰、皮肉漂亮的手。

似是没意料到她这时能醒,赵负雪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从前清冷端然的模样,而此时封澄见了,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耳边雨声淅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外头还下雨呢,一大早醒来,去了哪里?”

赵负雪不言,而是低头下去,作势要掀开被子,封澄吓了一跳,连忙拿手压住他:“干什么,光天化日!”

被捉住手的赵负雪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忽然挑了挑眉。

少年般的神情出现在赵负雪身上可谓是鲜明极了,恍惚间叫人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封澄当即便挪不开眼睛,色令智昏之间,只听他慢条斯理道:“将军,又不是昨日撕我衣服的时候了?”

意思是说她不认账。

轰隆一声,仿佛一道炸雷般轰在了封澄脸上,她登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否认了半日。

忽然,封澄想到了什么,她猝然住了嘴,目光往赵负雪身上乱七八糟地扫。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

赵负雪低头查看她小腿上的指痕,偏了偏头。

“……人和魔能生吗?”

他的手骤然一顿,半晌,赵负雪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脑回路接受良好,无奈道。

“虽说是太快了些,但若你想要的话,试试。”

封澄:“……”

封澄干笑两声,讪讪地把小腿抽回来,起身穿衣服,老实了。

与开了荤的赵负雪共处一室并不是个理智的决策,至少对于眼下来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