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2)

屋内似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音,随即便听她窸窣解下外袍的声音。

“外头冷,”她道,“怕过了寒气来,站门廊暖暖。”

女子果真在门口站着了,只是站得无声无息,眼睛却含着一弯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赵负雪:“……”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流氓,眼神之赤裸简直能将他背后烧出一个洞来。

等了半晌,他无奈停笔道:“还未暖过来吗?”

那边才动了,封澄窸窣凑过来,身上带着新雪的甜香,她也不见外,坐在了窗前的书案上。

今日她少见地穿了一身杏色衣裙,轻薄的质地,露出手臂与颈上的雪白颜色,流淌在身上,像一道月光。

赵负雪想,她少见这样打扮。

她坐在书案上,看向窗外,落雪纷纷而下,她突然道:“我不给老皇帝打工了。”

赵负雪闻言,只是垂眸,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封澄书案上的裙角上,声音平静:“好。”

封澄自嘲般道:“喊了这么多年,以后可真落实反贼这名号了。”

赵负雪心有所觉,抬起头,看着她。

少女坐在书案上,背着身后的雪色与月色,今夜的月色分外明亮些,照在她背后的长发上,像给人盖着一身大雪。

“我今日来,“她不自觉地捏了手指,道,“打算把另一道虚名也坐实。”

话毕,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打定了主意一般,飞快弯下腰去,附上了赵负雪的脸。 “啾。”

一个羽毛似的吻,轻轻地落在了脸上。

赵负雪的瞳孔猛地一缩。

封澄太怂,即便是填鸭般灌大了狗胆,也只敢在腮边偷个香,刚一吻下去便炸红了脸,她逃似的抬起身来,狼狈地擦了擦嘴,若无其事地道:“……以后,就算数罪并罚,也不是冤枉,值了。”

光一个造反就是杀九族的大罪,哪轮得着论旁的,封澄一说,自己也觉得好笑。

赵负雪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呆呆的。

陡然地,封澄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两分尴尬来,她作势清了清喉咙,正要说些什么,颈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力,紧接着便是骤然包裹住她的冷香气。

赵负雪身上常年冰凉,而此时此刻,封澄忽然发觉,再冷的人,唇舌也是热的。

一吻铺天盖地,片刻,赵负雪撤出去些,他轻喘着气,鼻尖与封澄鼻尖相触,漆黑的睫垂着,封澄忙乱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见状,猛地一松。

“……有贼心没贼胆,还敢学人家做孽徒,”他喘息道,“张嘴。”

“唔!”

这一吻仿佛滚热的甘泉一般,搅得封澄魂飞天外,她坐在赵负雪身边书案上,低着头,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上。

后半夜的积雪厚重,压上枝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擦声。

真是奇怪,封澄想,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已在冰棺之中做过了,怎么如今一个吻,便叫人忍不住要落泪呢。

第162章 无垢如雪

夜间温度暖和了些,封澄醒来时,听见了春水似的滴答声。她有些困倦地睁开了眼睛,心想道:“檐上的雪化了。”

屋内的暖意熏熏,将屋中的冷香气越发蒸得陶陶然,一旁温热的身体存在感不容置疑,封澄赖在他枕上,摸着赵负雪铺了半身的墨黑长发。

赵负雪兴许是被她摸得痒了,偏过头来看着她,眼睛乌幽幽的,像一潭雪化的春水。

自年少时生了异心以来,封澄再也没理直气壮地赖过赵负雪的床榻。

“什么时候醒的,”封澄道,“也不喊一声。”

赵负雪的长发触感极佳,像一匹墨色的锦,赵负雪只看着她,眼睛含着笑意。封澄俯下身去,轻轻地在赵负雪的眼睛上落下一个颤颤的吻。

他的眼睛生得极为美丽,是这张脸上最为夺目的一部分,抬眼潋滟,垂目冷寂,封澄喜欢得紧,混乱的吻无限接近一只小动物乱七八糟的乱蹭,赵负雪闭着眼睛,笑了:“有一会儿了,外头吵,睡不着。”

淅淅沥沥的的确吵,但放在赵负雪手上,不过一记灵力的事儿,封澄也不戳穿他,路经陡然一转,尖锐的犬齿在他唇上磨了磨牙。

“我打算去彭山一趟,”封澄撑起身子,长发散了半身,道,“清理门户。”

师徒二人久伴多时,有过坦坦荡荡的师徒情分,也有过欲壑难填的汹涌妄念。而像如今这般平静却亲昵的时刻却少之又少。

赵负雪沉默片刻,不语,而是轻轻地贴了贴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