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2)

唯有一点,他想不通。

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封澄有些傻了,回头道:“啊?”

赵负雪微微攥了攥手指,手指在宽大袍袖下蜷缩。

他淡淡道:“夜已深了。”

封澄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有些动容——赵负雪担心她走夜路。

师徒情谊哪怕碎到了如此地步,赵负雪还像她少年时那般,担忧她走夜路么?

封澄越发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了,她闷闷道:“自己的地盘,能出什么事?”

说罢,她生怕再听赵负雪说一句话,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门,只嘱咐两个哑奴好好侍奉,随即冲出了院子。

徒留赵负雪在屋中,看着被夜风吹得一开一合的门,沉默许久,突然地叹了口气。

哑奴上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赵负雪垂下眼,起身吹了灯,随即躺到了榻上。他并不闭目休憩,反而平静地等着什么。

丑时多些,屋顶传来轻微的细响。

好像有只别扭而轻巧的猫,悄悄地落在了屋顶一样,片刻,安静了。

赵负雪又叹了口气。

第157章 谈何容易

独居一方的日子过得十分缓慢,镇北将军府安静无比,只有当封澄回来时,才开始有声息,赵负雪却并不觉得无趣。

这一住,便是数月。

封澄似乎很忙,从前还日日在院中乱晃,后面便时常一连多日见不到人影,再见到人时便是深夜。带着一身血腥味,一声不吭地扎过来。

应当是沐浴过了,衣袍下有清浅的香气。

赵负雪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好像躲雨的野猫一样,谨慎地在他的榻前寻到一个不会惊动他的位置,随即小心翼翼地伏在枕畔,休憩片刻。

然后在黎明之前,轻手轻脚地离开。

这样的日子如果一直过下去,赵负雪竟觉得从心底横生了一片宁静。

今夜子时多些,封澄继续取他的灵力,赵负雪垂眸,片刻,道:“为什么杀他们。”

身后的手陡然一停。

封澄本就没觉得洛京这些事会瞒得住赵负雪,可骤然从赵负雪口中说出,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赵负雪道:“说实话。”

她有些疲倦,道:“我的人一样会死,且不说他们也该死。”

“人去了哪里?”

封澄冷静道:“吃了,我与彭山血修各取所需,这些报酬不为过。” 赵负雪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你呢?”

他的意思是,你也吃了吗?

封澄从心底骤然升起了一阵烦躁,脸色登时一变,她一句也不想解释,冷冷道:“我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的,难道事至如今,你还要摆出这副师尊的样子么。”

说着,她鼻尖凑近赵负雪的鼻尖,手抚在他脑后,暗示一般卷了卷他垂在脑后的缚目白绸。

居高临下看下去,白绸遮住了瑰色最盛的双目,令赵负雪平添了几分触手可得的惑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气息交缠间,封澄看着他,心中忽然便生了大逆不道的妄念。她鬼迷心窍地看着赵负雪,忽然想:“要是他一无所知,没有灵力,只在我身边做个傻子,那多好啊,我又不是养不了他。”

“……我很快,就不在洛京了,”她定定地看着他,“战事又起,我要回长煌,你哪儿也不许去。”

胸口郁气与邪气纠缠不休,正在此时,赵负雪微微抬起了头,封澄不知他被蒙住的目光到底落在哪里,只听沉默片刻,道:“好。”

顿了顿,他又道:“他们不该脏了你的手。受了委屈,我替你料理。”

刹那间,封澄愣住了。

赵负雪重重地闭了闭眼睛,他反手扣上封澄的后脑,将人轻轻地压入肩头,轻声道:“将你逼上这条歧路,是师尊的过错。”

他鲜少自称“师尊”或是什么足以压人的名号,封澄没料到,第一次从赵负雪口中听到这句话,竟然在如此场景。

如梦初醒般,封澄被烫着一般收回了手,心慌意乱地想——刚才怎么能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魔与血修行到最后,皆是理智全无的疯子,更何况同入二者,说到底,杀上头时,封澄连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着实面目可憎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