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胡扶斗当即哑了。偏偏此时有一人笑道:“我倒有一法,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替皇上除了此心头大患。”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只见迟太师覆着半张面具,眼中含笑。
“哦?”刘润眼睛一亮,“是什么法?”
迟太师微微一笑。
“招安。”
闻言,崔见义猛道:“不可!这等邪魔歪道,自甘堕落,岂能再招进来为祸朝廷!”
刘润也是皱了眉,迟太师却不紧不慢道:“依你之见,是要京中天机师舍着一条命,去杀到彭山之下,要封澄那条命么?”
一片寂静,迟太师道:“论起统兵运筹,朝中难道有人可与其一战?长煌天魔凶险无比,此人尚能奇兵诡胜,此时手下血修只会比天机铁骑更要命、更凶残。还有彭山这道天险作屏障,更不要说若是实打实地打起来,身为天机之首的赵家,是会赶去送命,还是袒护自小养大的亲徒?”
顿了顿,他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姜徵,补充了一句。
“四大天机世家,便有两家与逆贼亲厚非凡,剩余崔家楚家……哈。”
这一哈,千言万语都在其中了,世人皆知,崔楚两家并不以天机为业,一家求财,一家重教,真论起行军打仗,怕是连天机军的尾巴都不及。
满堂寂静中,刘润面色凝重,片刻,迟疑道:“照迟太师所言,招安,似乎是唯一之举。”
迟太师微笑:“招安血修,世人只会道皇上用人不拘一格,天下英才自然纷至沓来,再言,人来了朝廷,是死是活,难道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况且,此等将才,难道就这么弃之不用了?”
最后那句半恭维半吹捧的话极度满足了刘润的帝王尊严,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好,那就依爱卿所言,来一个不拘一格!来人,备纸笔!”
子夜,冷月当空。
赵负雪孤身站在长街上,夜风萧萧,吹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极为清晰。
哒,哒,哒。
月色与血色粘稠得难舍难分,一人闲庭信步,仿佛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样,悠悠地从漆黑一片的森严府邸中走了出来。
女子的身量单薄纤长,一身黑衣,犹如一片瘦削的鬼影。手上不知是棍还是枪,血气森森地垂在身后,在石板地上拖出了一条清晰的血痕。
身后的血修犹如嗜血的蝙蝠般,带着战利品哗啦啦地飞去了,她正要离去,去路却被一人正正拦住。 她愕然抬起头来。
男子披着如雪月色,一身白衣,冷冷地看着她,封澄心中猛地一突,下意识地便遮掩住了脸,正待快步离去,却听身后淡淡道;“封澄。”
声音确凿,毋庸置疑。
封澄顿住了脚步。
赵负雪垂眸,闪电似的出手道:“跟我回去。”
闻言,封澄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出来匆忙,没带锁灵香。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勾起面皮,笑吟吟道:“尊者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大庭广众,强抢民女。”
虽这么说着,封澄动手却毫不留情,见素对上血枪,发出铿然一响,封澄手一顿,生怕下手没轻没重,故反手收了血枪,转而成鞭,反手圈住了赵负雪的见素。
赵负雪道:“既已进了彭山,为何还应下了朝廷的招安?你可知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月色凛冽,二人一来一往之间,闪电似的过招无数,封澄为血修初生,且为天魔之体,本就灵力
充沛不似常人,全力相抗下,竟将赵负雪隐隐逼退几步。
封澄道:“想要我的命?我的命就放在这里,等他们来拿。且让他们来试试,只怕还未等到我面前,便被吓尿了裤子!”
一记灵力,赵负雪震出几步,他看着封澄滴着血的衣摆,皱了眉。
“你不该与血修厮混,”赵负雪道,“他们并无忠诚可言。”
封澄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一把刀,只要够快,你管他是捅人还是捅自己呢?”封澄笑吟吟道,“我只知道带着他们,我能轻易地去做从前无能为力之事,至于结果如何,并不要紧。”
封澄只觉愤恨。
陈还无望的求助,数代绵延的血池,以及长煌拼死的战士,无一不是她经久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