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2 / 2)

“什么事都别一人憋着,”她道,“你一直就这个毛病,闷声干大事,不留神便炸人一身雷。”

闻言,姜徵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了勾。

“知道了,”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送走了姜徵,封澄在院子中越发无聊起来,偏生顶着一头定得结结实实的头发,又这不能动那不能动,直憋得封澄闲出毛,看着鸣霄室的一砖一瓦,她忽然觉得这四方天空闷得要命。

她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有些思念长煌的辽阔草原。

想来为何思归心切,不过是眉间心上,路远情长。

等未时,辘辘的宫车行到天机院口,封澄穿戴整齐,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宫车的台阶,她有些紧张,拘谨地端坐着,持灯的宫人笑道:“车中有时令鲜果,各色点心,茶水已备上,大人若是饿了,先垫垫肚子。”

封澄头次参加这种宫宴,只觉得浑身哪哪不自在,连带着身上的华服也像捆绳子,她瞄了一眼精致非凡的点心,点点头笑道:“麻烦了。”

宫人微笑着退下,帘子一合,心中却不由得意外。

原本以为初出茅庐便崭露头角的将军,不说是凶悍无匹,也至少该尖锐刺人的,谁知人一请来,竟是个比她还年轻些的小姑娘,瞧着从容明净,最是令人心生亲近。

她话中便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关切:“大人,宫车开行了。”

下车后,由女官引进宫宴,封澄走在金碧辉煌的宫道上,被狠狠的震撼了。

“当心些,”身后忽然有人道,“脚下有石阶。”

封澄回头一看,当即神色一喜:“寸师兄?你也来了。”

身后的男子正是寸金,他穿一身青色,腰间扣一银质腰带,发冠亦是同色,越发显得人修直如竹,俊逸又神采飞扬。

寸金笑笑:“闲散人,托我师尊的脸面,进宫瞧瞧,同你们这些立了功的可没法比。”

封澄道:“好说,散了宴跟我去天机营,我上司眼馋你可久,你一走,他就止不住地和我打听。”

寸金笑笑,却并没像从前那般顺着封澄的玩笑往下贫几句嘴,而是神色专注又认真地看着她:“你在天机营,过得开心么?” 封澄怔了怔。

开心么?她还真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连日行军征战,困得恨不得站着睡,天天把头悬在刀剑上,带着一小队少爷兵去伏击开了灵智的天魔,狼狈奔逃险些小命不保,这些无论如何都不算令人开心的事。

可寸金一问,回答却不由自主地从口中跳了出来。

“还不错,”她道,“饿了吃,困了睡,有仗就打,没仗,趁着巡逻的时候四处跑跑也开心,牧民游商都热情,不会说那边的话也没没事,包能交到朋友。”

话中话外,对天机营内如何,却只字未提。

寸金垂了垂眼睛,片刻,抬眼,流畅上挑的明亮眼睛微微地弯了弯。

“好啊,”他道,“我跟你去。”

封澄哈哈一笑,笑了半日,却不见寸金再说一句,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你说真的?”

还未再说,殿门便已经到了。

寸金向她挑眉示意一下,便离去了。

导引的宫人将二人引自不同位置坐下,封澄坐得靠北一些,抬头一见,上边竟坐着她上司,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见封澄,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泼在帐门的那盆牛粪,二人一见面,皆被对方一身人模狗样的打扮怄了怄,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同时翻了个白眼。

她的目光悄悄地盯着对面,看着上首的空席。

如若没错,赵负雪应该会在那里。

他怎么还没有到?

就这么嚼着果子食不知味地等了许久,连什么时候开席了都不知道,几道菜后,年轻的皇帝清了清喉咙,举起了杯:“这第一杯酒,敬今日得胜归来的将士们。”

这是说天机军了,右手边的上司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与诸同僚一道举杯,封澄的耳边轻咳了几声,她才在上司不善的视线里回过神来,忙站起来,跟着举了杯。

一杯饮毕,皇帝又道;“听说此战功臣,乃是先皇选给朕的伴读,在哪里?叫朕瞧瞧。”

封澄呆了呆,慢了半拍才站起来,上前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殿上的男子正是她在姜允宫中所见的少年,当时的委顿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帝王止不住的风发意气,他极有天子气概地朗声笑了几声:“好,来人,赏!”

天地良心,封澄连一日伴读都没给这皇帝当过,见着端上来的一叠文书,她有些愣住:“这是……?”

刘润挥了挥手:“此乃天机灵器的契书,凭此契书,可去朕私库取走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