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男子好脾气地道:“我等并非猎魔人,只是同伴为魔所伤,还请诸位……”
沙匪不耐:“满了,满了!没瞅见这么多人么!滚滚,再不滚打你们出去。”
男子还待再辩,那滚着魔气的女子却伸手拦住了他,她歪着头打量了片刻,道:“沙匪?”
声音有些沙哑,并不十分清晰,但能听出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沙匪怒道:“废话忒多,不滚?弟兄们,动刀子!”
那人却慢慢地笑了:“我多少年没见着敢在我前面动刀的沙匪了。”
陡然地,洞内沙风一厉。紧接着,她身后那几个看着灰头土脸的沙人也慢慢地站了起来。
森然地,井然有序地站在了他们前面。
这熟悉的秩序令沙匪老大心头忽然地咯噔了一声,正待他开口询问之时,那好脾气男子平静道:“天机左骁卫副将寸金,听将军令。”
堵在洞中的姜徵与赵狩刹那间愣住了。
“格杀。”
话音落下的刹那,血光蓬然绽在了为首沙匪的颈上,他甚至来不及用灵力护体,甚至来不及从贫瘠的大脑中抠挖出上次听见这道指令是何时何地,浑黄的双眼便死不瞑目地埋在了血泊之中。
在大漠的沙匪最凶悍之时,一人,一骑骏马,身后数十亲卫,将当年凶名赫赫的狼头沙匪帮杀得只剩了几个孩子。
他是那孩子中的一位。
将军杀死他的父母、兄长、师友时,也是这样冷冰冰的语气。
逆着如血的残阳,披着血红战甲的、数十年前就被宣告死去的将军。
她活着。
……啊,他终于记起来了。
紧接着,身后的沙人们训练有素地上前,众沙匪明明身经百战,可所有的招式、所有的路数却都被这几个灰头土脸的沙人看透了,甚至连最后的自爆灵力都被预估到了,等最后一个沙匪被掐着灵力按死在地上的浮沙时,距离那句“格杀”,不过短短几息。
做完这一切,封澄淡淡道:“丢到洞外,等天鹰和狼来吃。”
赵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地加快,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随意坐在了石壁前,扬手饮了皮口袋的水,才道:“二位也是沙匪?” 平息着胸口的心跳,赵狩方要说话,一旁的姜徵却一言不发,忽地走了出去。
在长煌混了这么久,不是和天魔打交道,就是和沙匪打交道,只一照面,封澄便能认得出来,于是自然知道洞中另外的两道呼吸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类,她一边喝水,余光一边扫到了从阴影中犹豫走出的人,只一眼,她便傻了。
“……”
女子的目中燃着喷然的怒火,悲喜冲头,几乎被逼出了走火入魔的先兆,她反手拔出了赵狩腰间佩剑,声道:“你他**的,还知道回来!!!”
这一剑来得可谓是去势汹汹,极有姜徵当年死不回头的风范,封澄傻了眼,下意识往下一矮身,那剑直直削过她发顶,在她身后的石壁上刻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痕,封澄回头看了一眼,傻了:“你来真的?”
她在进洞前头上刚才还顶着角呢!要是挨这么一下,这会儿就不是独角,是半截角了!
思及此处,封澄勃然大怒,从地上捡了一把叮当乱响的铁剑,上去就和姜徵打成一团。一旁的赵狩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问道:“……会出事吗?”
秦楚和寸金对视笑笑,摇了摇头。
越打,姜徵越是高兴,双刃剑用出了单刃刀的一往无前,封澄叫好:“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只顾做娘娘了,眼下一瞧,尚能过眼。”
修士而言,容貌可作假,身份也可不论,唯有手把手的过招,是毋庸置疑的。
战得刀光剑影,突然,一声脆响,竟是封澄捞的破剑半路不堪重负,咔一声折断。她两指捏住姜徵递过来的剑尖,大笑道:“收手,是你赢了。”
姜徵心里清楚——这才哪里到哪里?封澄甚至没用枪。
待众人一道在火前坐了,封澄才瞧见了一旁的马车,只一见,她便认了出来,当即脱口道:“他送你来的?”
姜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他是谁。”
封澄回过味来,掩饰地错开了视线:“……赵负雪,赵负雪把你送到长煌做什么?话说回来,你这么出宫没问题吗?”
姜徵微微笑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赵负雪。”
封澄平息了略快的心跳,从姜徵得出了此行的来龙去脉,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一旁的马车,莫名地有点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