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一骨碌滚起来,骤然间头皮的刺痛将她扯得呲牙咧嘴:“——嘶!”
低头一看,长发披在身后,拽住了另一边不属于她的头发。
被……编起来了。
封澄有些傻眼,转头道:“你搞的?”
始作俑者早已醒了——或者说他大概没睡,赵负雪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被她开门见山地问了,他倒是很淡定:“也是旧俗。”
封澄:“……”
一个扯淡似的婚仪,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一本正经地研究什么呢?
理智抑制住了封澄问出口的冲动,她强行把话憋了回去:“好的,现在能解开了吗?”
赵负雪点点头:“等一下。”随即赵负雪起身,从一旁取来了见素。
封澄:“……”
赵负雪小心地将二人结在一起的长发取了下来,随即笑了笑:“结发为夫妻。”
封澄:“……”
她很心累地想:“你说了算。”
做完这一切后,赵负雪将封澄身上的禁制解开,道:“你要的人,我昨夜已派人送去了长煌,刘润也护在了赵府,你乘快马,大抵能在明日抵达长煌。”
封澄活动了活动筋骨,接过了一早备下的行囊,正要启程,余光看见赵负雪将方才的长发收进了贴身锦囊,动作小心而珍重,她陡然收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想了想,纠结道:“前些日子我在长煌见到了师叔,你身体还好?要不要请他回京?”
陡然地,赵负雪的手僵住了。
良久,他抬起头,慢慢道:“你说什么?”
封澄奇怪地偏了偏头:“从前那个为你封灵脉的师叔,踪迹不定那位,人家叫他温先生,对不对。”
赵负雪平静道:“啊,有时是姓温。”
封澄:“有时?”
他淡淡道:“他行走世间,名姓众多,而你我最为熟知的,莫过于‘温不戒’这个名字。”
刹那间,封澄猛地睁大了眼睛:“……温不戒?是温不戒?等等,既然是温不戒,他之前为什么像不认得我一样?”
赵负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莫名令封澄心头一悸。
他道:“……他自有考量。”
封澄摩拳擦掌道:“这可就奇了怪了,我非要去问问他,当年好好的义气之交,怎么硬生生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他既然叫你师兄,那么温不戒也是天机院的学生了?”
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串,而赵负雪沉默片刻,只道:“离他远些。”
封澄奇道:“可他从前不还是……呃,在天机院作医师,还游历四方,悬壶救人?这样的人,也不能信么?”
赵负雪敛眸:“天机玉册所记案宗中,记他叛国,明面上的缘由是与天魔勾结。”
莫名地,封澄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又是与天魔勾结?又是叛国?”她忽然便生了些想笑的荒谬感,捏紧了拳,又颓然松开。 “可我在天机玉册上,大概也在叛国那一栏里。”封澄平静道。
赵负雪微微偏头,垂眸看向她。
“——你不愿信我。”
封澄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负雪重伤得太早了,从进宫杀了帝后那时起,他的身体便一日日地衰败下去,于是在封澄恶名滔天,罪无可赦之时,他一无所知地被封锁在鸣霄室之中,为灵力的暴走而煎熬。
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封澄想。
“并非不信,只是我已无权调用天机玉册,”她平静道,“他救过我的人,不止一次,比起人命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了。”
说罢,她转过身,一声唿哨,包裹中一早打包好的寻常佩剑便一跃飞出,她踏上剑身,回头赵负雪道:“要是百家大比打得不顺,记得向长煌送信。”
说罢,剑啸一声,她便没什么话似的,腾空而起,向北扶摇而去了。
他走后许久,一旁的赵狩才敢上前来,他低头小声道:“尊者,原先备下的东西,还要用么?”
赵负雪微微敛眸。
“用,”他道,“灵石储备若是不够,再将恒山一带的灵矿买下。”
赵狩莫名觉得背后凉凉的,打定主意要快些离开,还未等他告退,赵负雪忽然道:“送帖子去宫中。”
他一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