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赵负雪怔了怔,看着封澄捧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蹭。

他无机质的眼睛透过封澄道身体,仿佛在隔着她观察着什么一样。

……作为一个能将他搞得动了反咒的人,她似乎太柔弱、太稚嫩了一些。

一个人即便是成长,本质里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赵负雪沉默半晌,将手缓缓地抽出了些。

正在此时,侍从小心敲了敲门,赵负雪回过神来,命人进来,随即一碗碧澄澄的药便摆在了封澄的面前。

那侍从小心道:“尊者,是不是先将封姑娘唤起来用药?”

她没了赵负雪的手,本身便有些焦躁,此时又被人叫起来,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了,挣扎着便不肯吃药。那侍从捧着药碗喂不进去,有些尴尬道:“尊者,你看这……”

赵负雪垂眸,拢了拢她额上湿漉漉的长发,温声道:“为何不肯吃药。”

封澄本能地抗拒着陌生的手:“……不要人喂药。”

侍从尴尬地退了退,赵负雪耐心道:“那便自己起来喝。”

封澄翻了翻,仿佛没听到一样,赵负雪看着她翻来覆去的模样,心中也不觉得像是能自己起来喝要的样子,道:“不起来喝,又不让人喂,你要如何?”

封澄喃喃道:“……要师尊。”

侍从后背寒毛一炸,他不动声色地捧着托盘,竭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负雪垂着眼睛:“为何要师尊。”

封澄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这一阵儿高热似乎又上来了,赵负雪敛眸,也不打算从一个病鬼嘴里听出什么来了,正要接过药碗喂药,却听见封澄迷迷糊糊地翻出一句话来。

她喃喃道;“……师尊,可真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

足以杀死人的死寂在室内弥漫。

赵负雪端着碗的手陡然定在了半空,那侍从吞了吞口水,看着恨不得蜷缩成虾米,当场滚了才好。

***

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封澄便生龙活虎地从榻上蹦了起来。

她清醒的时候,是夜间。

洛京的夜色向来是浓黑的,今夜却不太一样,封澄睁开眼睛时,月色照在她的榻前,亮得能读书。

她心中莫名就想,这么亮的晚上,病人大概是睡不安稳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窗外飘来了隐隐琴声。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弹琴。”封澄忽然地想。

鬼使神差地,封澄披衣下榻,赤足踩着屋内质地光滑的地砖,嗒嗒嗒地走向了虚掩的房门。

她不是没有听过赵负雪弹琴,书房内便有琴,封澄苦于《五行经》而昏昏欲睡时,偶尔会趴在赵负雪的书案上睡着。有时一睡便睡得昏迷过去,直从天光未亮睡到日上三竿,嚣张得令人忍无可忍。可赵负雪从不叫她,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会看见赵负雪坐于琴案旁,信手几下,然后抬头,淡淡道:“醒了?”

长煌大原上 养出能与风霜搏杀的勇士,却未曾养出过能放置下一张琴桌的地方,她擦了擦脸上压出的红印子,一时间看着赵负雪,有些傻傻的,忽然就觉得自己像个野人。

老天,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美人。

一推开门,她脸上骤然迎了一股夜风,她被风迷了眼,一睁开,便被眼前之景骇住了。

院中花树与月色中,背对着她,坐着一白衣男子。

他的身旁是瑰丽剔透的、一树一树的霜花,可不知为何,这霜花几乎包裹了整座院子,却未曾侵入到她寝室分毫,似乎在门外三尺之前,便画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圆。

她屏住呼吸,向外走去。

琴音寂寥,孤声独响。

赵负雪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步音,像他这样的修士,如若想知晓数丈内有人走进,是不需要动什么心神的。封澄觉得他的琴音似乎顿了顿,但紧接着,又平静地继续流下去了。

“吵醒你了?”

封澄摇了摇头,道:“好听得很,怎么会吵?”

赵负雪不答,片刻,方道:“回去歇息,地上凉。”

她的脚踩在四溢的寒气上,已经冻得有些通红,这么一说,封澄才反应过来,她抬了抬脚,却没有听赵负雪的话回到屋子里,支支吾吾半晌,她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