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周寻芳沉默许久:“她说,乱世将起,人间生变,她无法承诺阿雪的今生,遑论来世。”

赵年愣住了。

良久,这位以精明强干闻名的天机院院长竟然有些结巴了:“可,可少家主已经……”

周寻芳疲惫无比地捏了捏鼻梁:“阿雪擅自行事,已将自己捆在了封姑娘的今生与来世——家主令,生死咒,他从一开始,便未想过离分。”

远远处,传来二人的笑闹之声,愈发显得屋内更漏之声寂寥宁静,赵年怔怔片刻,才道:“一时间,徒儿竟不知道谁更可怜些。”

周寻芳摇了摇头。

“——你还是年轻,自然瞧不出来,这姑娘心底压的东西太多,情意再浓,也被一同压得不显了。她不肯允诺,倒是珍重之举。随阿雪去罢,总归生死咒已经被阿雪妄自牵上,哪怕是若是真到了要行反咒的那一日,也是合该阿雪遭的。”

赵年左想右想,试图在脑中揪出那丫头深情款款的模样来,当即被骇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神在在的周寻芳,硬是没想明白,家主火眼金睛,是如何从那一言不合就拔枪的血修身上瞧出隐而不言的情意的。

“大抵是疯了,家主。”

赵年如此大逆不道地想着。

第71章 不给我负责的机会……

老尊者已收拾出院落,封澄作为晚辈,也不好总是拂去周寻芳的心意,于是便在赵负雪落脚了。

不知是不是意外,封澄这院子离赵负雪的院落甚近。

深夜落灯,备好的被褥干燥绵软,封澄躺在榻上,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今日,她又去寻八方时,八方连见都不肯见她了。

她几乎将禁地翻了个底朝天,举动堪称冒犯,可威严不可犯的镇国神兽八方却连面也不露一个,甚至连出手惩戒都没有,封澄逐渐地回转过味道来——与其说八方不把生死劫当回事,它这个态度更像是躲避。

是的,躲避。

封澄看着床帐,心中纷乱,翻了个身,单手枕在脑后,狠狠地叹了口气。

“明天即便把山凿了,”封澄心道,“也得见它一面。”

实在不行,就把她的来处向八方全盘托出,从前似乎听闻镇国神兽也有几分扭改前尘后世的神通,与它说起这些来,想必它不会觉得十分意外。

主意打定,封澄闭上眼睛,准备安寝。

忽然间,窗上轻轻一动,紧接着便是骤然的风声,封澄猝然睁开眼,扬声道:“什么人!”

赵家宅院,定然不会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贼人,封澄喊出声的刹那便想明白来者何人了,果然,来着无可奈何地笑道:“喊这么大声音,明日晨起,祖母便该知晓我干了何事了。”

来着正是赵负雪。

他背着月光,散着长发,笑意盈满双目,封澄好气又好笑道:“堂堂赵公子,也做起这等越门翻窗的勾当来了。”

赵负雪不听,有些急切地凑过来,轻车熟路地拥她入怀:“我睡不着了……有些想你,嘶,别推别推,抱一下,马上回去。”

封澄怔住了。

在很久之前,她以为赵负雪生来便是那副了无生趣的冷淡模样,后来见了赵负雪失态,见了他大怒,才慢慢觉得他是个还会喘气的活人。

可少年时,清朗如风般的少年赵负雪,她却从未见过。 他鲁莽而青涩,有血有肉而生机盎然,有脾气,有眼泪,带着满怀的心意,喜怒哀乐都还在脸上。

这双手臂曾无数次拥过她。

在读书习字时,挥剑修符时,缠绵病榻时。

每次都极有分寸地停在了某个得体地距离上,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夜翻窗而来,只因思念难耐。

哪怕缠吻过数次,封澄终于在此时此刻,才有了二人身份转变的切实感。

她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回抱他,心底道:“……我也有些想你。”

可话到口中,却成了调笑:“谁家的公子这么不守夫道,让我看看。”

二人笑闹片刻,不知如何便闹到了榻上,封澄摸着赵负雪有力的心跳声,仰面看着他的脸。

他垂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下封澄,长发垂下,封澄轻轻喘息,偏头推他:“下来,很痒。”

说来也是,在长煌大原那些时日,二人虽夜夜睡在一起,动辄吻得难舍难分,可偏生总在该进一步时,极有默契地同时后退。

四周的暧昧气息几乎能将人生吞活剥,赵负雪紧紧地盯着她,许久,才从封澄身上起身,二人泾渭分明地躺在了榻上,赵负雪躺在封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的头发,静默片刻,忽然道:“你想过成亲吗。”

话一出口,赵负雪便后悔了,他几乎能预料封澄的反应,果然,四周霎时便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