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2)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封澄身上,其偏执与贪恋,几乎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下去。

如若看到了,她应当不会像现在这样,仰起乖乖的脸,露出个无辜且无害的笑来,试图将此事蒙混过去。

“我师尊四处云游,常年抱病,还是别去见了罢——他老人家脾气不好,你不会喜欢的。”

赵负雪含笑,在封澄脸侧印下个吻,道一声哪有你这样的徒儿。

心下,赵负雪却暗暗发誓。

不管那师尊在封澄的心底扎了多深的根,他都要一步一步地,连血带肉地把他拔出去。

二人又在长煌大原逗留了一月有余,几日除魔,几日游赏,赵负雪越发顺杆往上爬,封澄已经对赵负雪出现在她寝帐里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总归也没什么出格之事,不过是口舌间多了些忙碌,封澄便也由他去了。

压在封澄心头的,是另外一事。

不知是不是封澄的错觉,她觉得自从持劫溃逃后,天魔似乎越来越多了。

从前是一个两个地单独出没,只有夜间才会有率众袭人的情况,现下,即便是白日出门放牧,也会撞上数以百计的天魔之群。

且,平日难得一见的高级天魔,似乎也开始成群结队地出现。

“是出什么事了吗?”封澄心生不详,可几番深入极北打探,却并未窥得半分消息——甚至说入了极北的天魔都寻不到了。

这一日,封澄照旧负剑出门,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赵负雪闻声而动,从身后披来一件外裳,照旧上来讨一个吻:“已经是初冬的时候了,往极北去,还穿这

么少。” 封澄正把衣服往身上穿,忽然一惊。

“初冬了?”

赵负雪见她眼睛瞪得圆溜溜,有些好笑,点了点头,又细心地将她的长发从兜帽中捋出来:“你我来长煌大原已经快两月了,可不是初冬时分了吗?”

封澄的心底便有些发沉。

初冬了。

赵负雪的劫,起于天征四年冬——快了。

腰间长生隐隐发烫,当日入梦之语仍在耳畔,封澄不由得想起梦中师尊的温和劝慰。

“不必强求,因果,不可违。”

封澄的牙咯地一咬,心知长煌大原是不能呆了,若是赵负雪在这种天魔到处跑的地方起劫,那即便是有一条全须全尾的活路,也必然被闻乱而来得天魔堵死了,当机立断,封澄抬眼看着他,郑重道:“赵公子,我们回洛京吧。”

她不确定靠着自己的力量能不能阻止大劫降临到赵负雪的身上,可若是加上周寻芳的助力,事情说不定更加顺利一些。

赵负雪神色微怔,疑惑道:“回洛京?”

封澄坚定地点了点头:“出来这么久,祖母该担心了。”

赵负雪的脸上闪过一丝略微不自在的神色:“……祖母前些日子派人来过一趟,叫我们回去。”

封澄猛地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赵负雪摸了摸鼻子:“刚来长煌不久——她听说我把家主令认主了,特意来看看情况。”

封澄又是一惊,心道什么认主:“老尊者可说了些什么?”

能说什么,赵负雪颇有些目移,不过是听信了那几个散修的传言,以为他私行有碍,他心中只觉得好笑,不过将赵年带去远远地看了一眼封澄,便解决了。

赵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封姑娘何时又成天魔了?”

赵负雪面色不改道:“以讹传讹,不可尽信。”

赵年只觉得,不可尽信的大概只有赵负雪一人。

她遥遥地看着封澄的背影。

少穿着一身乱七八糟、叮当作响的衣服,和人热热绕绕地摔跤打架,赢了便欢呼着叫成一团,火光映得人热烈无比,仿佛随时要烧起来一样。

她本欲出口的话在舌尖绕了绕,半晌,还是叹了口气。

赵负雪从前冷情,老尊者曾担忧他冷清,早晚要把自己冷清出个病来。

现下则不用了,一碰上封澄,他简直像个不太正常的活人了。

话到口边,赵年只道:“哪日姑娘愿意了,便请回家去,莫要唐突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