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说来惭愧,殉情。”
殉情?
封澄额角直跳——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出来了,这男鬼一身鳏夫味,孤苦伶仃地站在那儿,能让人脑补出八百折苦情戏。
要不是场合不对,单因为这失传已久的死法,她都想敬这情圣一缸。
她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灵力似乎撤去了许多,于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长木仓:“贤伉俪想必情深意重,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转生投胎,与她再续前缘呢?”
他对封澄的头发好像非常感兴趣,爱不释手地捏了又捏。
“一开始寻不到,”他爱怜地轻轻嗅着,“后来寻到了,却发现,她好像要和别的男人跑了。”
封澄:“……”
失策了。
封澄干巴巴道:“那还真挺惨的。”
男鬼却不说话了,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道:“她是不是很过分?”
话音未落,二人四周的灵气微微一扭曲,男鬼猛地向后退一步,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轰上来的一记上勾拳,谁料紧接着便是以非人之速冲来的一记重击,直直轰在他心口上,竟将他直直轰在地上,砸得砖石飞溅。
“很过分,但和我没关系。”她居高临下地甩出长木仓,“少说那些没用的,赵负雪去哪儿了——就是你装成的这个人。”
男鬼仰面躺在地上,血迹缓缓地从他的身上散出来,寂静片刻,他却好像突然被砸高兴了一样,哈哈地笑起来。
封澄迟疑:“……?”
这一拳把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男鬼彻底砸发疯了? 男鬼笑咳起来,他的喉咙出不断有血涌出:“他应该要死了。”
死了?
刹那间,仿佛周身血液齐齐褪去,封澄浑身上下冰凉彻底,攥着长木仓的手青筋爆出,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男鬼慢慢地站起来,这一幅浑身染血的样子,竟然比赵负雪更像赵负雪:“不要管他的事。”
此时此刻,她才没心管陈家什么事,封澄一步上前,抓着他的衣领道:“我问你为什么说赵负雪要死了。”
二人靠得太近,男鬼垂眸看她:“……”
封澄不闪不躲地逼视着他,目光里似能喷出火焰。
忽然间,那男鬼低头,飞快地吻了她的额头。
封澄:“……???!!!!”
她瞳孔登时溜圆,骇得连抓他领子都不想抓了,当即一拳轰过去!
长这么大,抓过不少人,杀过不少魔,可抓这种纯变态还是头一遭!封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这男鬼亲炸了,她摸了摸额头上的面具,咆哮道:“我日你先人,你有病吧!!!”
男鬼被她轰了个正着,不闪不躲不气,他甚至从最初那灵力威压之后便再没还手过,他被砸在身后石柱上哈哈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封澄甚至觉得他比刚才还要开心了。
杀又杀不了,打又越打越开心,赵负雪还捏在他手里,封澄只觉得从没这般心累过。
忽然间,封澄眼尖地看到远处有一身穿黑衣的人踏月而来,她登时眼睛一亮——来者不是赵负雪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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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负雪的手腕一松,拥挤的人流登时把他与封澄冲散了,他把手腕抬起来,暗道一声不好。
剩下的只有封澄硬系上的一串小疙瘩,而红绳那边应该系着的另一人却不见踪影。
“见了活鬼……封澄!”赵负雪咬牙骂了一声,拨开人流寻找封澄。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拥挤的人流,他艰难不已地在人群中寻找封澄的暗红袍子与厉鬼獠牙,被众人挤过来挤过去,几乎喘不过气。
忽然间,街道西面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尖叫声,随即便是一大波人流惊慌失措地向这边挤来,赵负雪猛地回身,眼神一暗——出事了!
那个躲于幕后、久不露面的人魔,像一枚引线埋于地下的火药,骤然炸了。
此时此刻,赵负雪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封澄看到了,她一定会赶到出事的地方去。
他赶过去,定能与封澄及时会和。
想也不想地,赵负雪登时几个起落,向着吵闹声的发源地奔去。
不过片刻,他赶到了,人魔察觉到四散的极寒灵气,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遍地血海中,与高处的赵负雪遥遥对望。
她身上湿漉
漉的,头发也是,赤着足,手指粗糙,脸庞有些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