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道:“……若有罪证,一切皆好说。”
赵负雪皱眉:“人证阿环已死,剩下的祭女一无所知,除了能指认个不痛不痒的流氓之外,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只有宝华楼这种魔物的口头证词,眼前局面,似乎是已经是死局了。
一片沉默之中,封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猝然抬起头来。
“有物证。”
她一把抓起赵负雪的手,双眼亮得吓人:“阿环当日坠楼身死,把状纸吞进了肚子里。找到阿环的尸身,就有罪证了。”
赵负雪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去寻,你先休息。”
只是大病初愈,精神不振,力不从心,封澄即便有逞强的心,也没了逞强的力气,谈着谈着便有些睡意昏沉,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渐次弱了下去。
赵负雪看着她声音越来越低,侃得越来越慢,最后头垂在了手臂上,维持着一个趴着的姿势,睡过去了。
“这么操心,”赵负雪无奈地将她扶回床上,摆了一个仰面躺着的姿势,又很耐心地把封澄露在外面的手臂收回到了被子中,又不放心地掖了掖被角,“真是……”
这些事情他从前从未做过,好似一碰到封澄,便自然而然地全学会了一样。
赵负雪摸了摸封澄的额头,不烫了,他收回了手。
兴许是大病未愈的缘故,她的脸比平常更苍白一些,赵负雪正欲出门,在她脸上端详片刻,忽然挑了挑眉。
封澄这个觉睡得并不安稳,眼前总是乱七八糟地做着梦,一会儿是长煌大原上杀声震天,一会儿是金銮大殿上请旨出征,一会儿又被天机院那几个小泥崽子抱着腿撒泼,桩桩件件乱七八糟,她在梦中都心烦无比,谁知蓦然一转眼,竟然回到了赵负雪的鸣霄室。
四周陈设一如往日,赵负雪的院前栽种如云桃花,此时正是开花的时节。
其实封澄总觉得,照着赵负雪的样子,院中更应该种些梅兰之类的君子之花,这如云粉雾笼在雪窟窿似的鸣霄室上,着实有些违和了。
心里这般想着,封澄也就这么顺嘴讲了出来,谁料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是吗?”
封澄悚然一惊,周身汗毛根根炸起。身后传来轮椅碾压落英的细微动静,随着一阵冷冷松香,赵负雪来到了她的身边。
十九年后的赵负雪熟稔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梦中了。”
封澄僵在原地,不敢说话。
她总觉得这个赵负雪好像怪怪的,按理来说,她梦到的赵负雪,应当是像海洛斯捏出的幻境一般,所行所言,都该是从她记忆中拼凑出来的。
他从来不会用这般语气对她说话,师尊与她的少有的交谈,从来是简之又简。
这个赵负雪,好似脱离了她的掌控,陌生得不像是她的梦境。
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身下便陡然一空,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封澄受惊不已地回过来神来,眼前一幕几乎让她大为骇然。
赵负雪,她那个病弱不已、目下无尘的师尊,将她按在了他的腿上。
几乎下意识地,封澄蹦起来就想要逃——这个梦做得太过荒诞了,怎么可以对师尊如此亵渎?
没等她挣扎起身,轮椅上的赵负雪便轻叹一声,轻轻地按住她:“不要乱跑。”
这一按仿佛千钧,力道之大好似钢筋,封澄当即被按住,不得挣扎。
她瞳孔剧烈震抖,抬眼看向赵负雪。 是,没错,的确是她的病弱师尊。
他的皮肤比以往苍白很多,唇上无半分血色,眼睛微微半合,长发如瀑散下去,依然是那副赛雪欺霜的绝色。
如若对着小赵负雪,封澄还是很敢欣赏一下的,可面对着她敬仰了半辈子的师尊,封澄的眼睛都不敢对上去。
接下来的一幕令封澄更为骇人。
赵负雪抱着她,轻柔地将脸埋入她的颈中,随后颈边一温,封澄意识到赵负雪在慢慢地啄吻。
“梅兰苦果,不好。”
颈边传来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封澄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焦在原地,赵负雪吻了许久,好似终于发现面前的封澄僵硬如木头了:“弄痛了?”
说完他便笑了,这笑意不达眼底,却温和无比:“痛了也好,痛了便不跑了。”
说着,赵负雪的吻便隐隐向下去了。
封澄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意识到这个赵负雪想要做什么,当即头皮一炸,她毫不犹豫,反手抽在了这妖魔的左脸上,只见那妖魔怔了怔,封澄借此机会,抬手咬血,一粒血珠霎时将他的手钉在了轮椅上。
封澄一把推开他,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