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为什么一定能化魔,陈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赵负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莫名想起了狩猎的猛兽。
二人出门后,不作停留,径直往山上去。
不知是不是封澄劈石的势头太猛,此时的陈氏山庄四周围得铁塔一般,处处都是人,皆面色冷厉。封澄疑惑道:“你我不过下山两日,这山头怎么搞得这般吓人?”
正嘀咕之时,却看见山上下来一个人,来者穿着一身白衣,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狐狸眼分外眼熟,竟然是陈云。
只是这脸怎么回事,如丧考妣。
不作他想,封澄还是对着陈云道:“陈公子,久违。”
陈云一怔,在看清封澄面貌时,霎时又青又白。
“血修,”他又气又怕道,“你怎么还敢来?”
封澄有些疑惑:“什么?”
陈云道:“你若是想再来寻那叛贼,就不必作无用功了!她泄了陈氏消息,已被我父亲擒入地牢,看在旧日恩情上,我今日只当没看见你,带着你的同伙快走!”
叛贼?出卖消息?。
赵负雪道:“你们山上,倒是耳目通明。”
陈云冷笑道:“一个京城来的天机师,隐姓埋名,与我陈氏弟子频频接触,即便是傻子也会觉察不对,赵公子,我方才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便要好生和你掰扯掰扯了。我拿你当朋友,带你回陈氏山庄,而你一个京城来的天机师,藏得严严实实,还打听陈家修士的去处做什么?若非昨日我父亲及时出关,我竟被你们二人生生糊弄了过去!”
封澄挑了挑眉:“令尊心中不藏虚,怕京城天机师作甚?他们法度最严,若有徇私枉法之事,你陈家只管一纸诉状告上去,自有人处置。”
赵负雪微微瞥了她一眼。
陈云大怒:“我父亲有什么好心虚的!”
封澄奇怪:“那你摆出这番模样来作甚?”
诡异的沉默在众人中蔓延,半晌,陈云咬牙:“……”
封澄把腰间带着的指环丢给他,陈云捡起指环,端详片刻,猛地抬起头来,道:“这是陈家的指环!你们怎么会有……!”
封澄道:“古安一带,陈家手眼通天,陈家死亡修士之事,天机所无人敢提,玉册中更是一字未记,我们是寻找无门,才不得以出此下策,摸进陈氏山庄里面寻线索。”
陈云怔怔不语,封澄又道:“你父亲报的是十七修士死亡,而我们去了宝华楼,却发觉尚有修士活命。”
他猝然抬起头来,赵负雪冷冷道:“既然未死,为何要报亡?”
陈云怔怔;“我爹绝不会说谎……”
“陈公子自诩侠道清流,未曾想竟是非不分之徒,”赵负雪抱剑,居高临下,“人命之重,竟重不过你父亲一句话,比起你爹的诚恳,陈公子,不若扪心自问,陈氏山庄最近日子,你当真未发觉半分不对吗?”
第8章 我便是共犯
陈云失魂落魄地退下了,临走时,承诺护住地牢中的陈家女修。
封澄托着腮叹息:“这么一瞧,陈风起很怪——还好有你在,赵公子,若没你方才仗义执言,我可就有大麻烦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端然坐在她对面的赵负雪两指捏起一只茶杯,不紧不慢地放在嘴边:“你想多了,若你被扣留在山上,我便是共犯。”
同样穿着斗笠长袍,赵负雪硬是比旁人多穿出些仙气来,他风度翩翩,像是下凡渡劫的仙人。封澄听见他口中吐出共犯二字,眯眼笑了起来,赵负雪问:“你笑什么?” 封澄又不说话了。
靠着陈云,二人勉强脱了身,临行前,陈云还是给了二人阿环家的地址。
“当时阿环身死,我也曾听闻一二,”陈云道,“……当时我也派人去她家中送些东西,只不过没进去,便被她爹娘打出来了。”
“去查查罢。”
路边茶摊的茶叶滋味粗糙,只解渴,没味道,封澄素来不爱喝茶,此时更是只想念隔壁摊位的糖水。
掀眼皮看赵负雪,只见赵负雪眉毛也没有皱一下,面色之从容,好似尝不出来半两银子一斤的茶和半两黄金一斤的茶。
年轻时的赵负雪当真好伺候,封澄想,后来的赵负雪口味极怪,只喝一种茶,还不肯叫她尝一口。
至于是什么茶——她做了人家徒弟许久,也只是知道那茶产自南面,具体哪种,还真不知道。
她想了想,还是去隔壁买了两碗糖水,推给了赵负雪一碗。
“这茶叶不好,”她道,“你若不喜欢,不如喝这个。”
她记得赵负雪也是喝糖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