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该起了。”
姜元义如梦初醒,唤人进来更衣洗漱,女婢进屋时,屋中两人均已起身,仅仅隔了一道屏风。
他还在,芙蕖死活不肯挪动分毫,姜元义拿她没辙,换上干净的龙袍,整理好头冠便阔步离开,跨出房门时,一眼就能瞧见站在庭院正中央的迟渊。
还是那身破损玄衣,被雨水濯透,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鬓角还有几缕发丝,正往下淌着水滴,十几个禁军成排站列,将他隔绝在外,无法近前半步。
果真守了一夜。
当真痴情。
在迟渊撩起眼眸看过来时,姜元义故意整理衣襟,嘴角弯起挑衅得逞的弧度。
“皇后累了一夜,你们小心着伺候。”
他瞟了迟渊一眼,移开目光,刻意吩咐李内侍和女婢,底下的人笑着应是,他才施施然离去。
迟渊薄唇紧抿,漆黑的眸藏着几分汹涌杀意,在芙蕖出现的瞬间,眼神几番轮变,化作浓浓的心疼。
比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他眼下更关心的是她这个人。
芙蕖站定在门口,缓了许久,涣散的瞳眸慢慢有了焦点,在看清迟渊的面容时,强烈的委屈与酸涩涌上心头,她飞奔过去,扑在男人臂弯中放声大哭。
第62章 谏议尽快怀上姜氏血脉
起初李内侍和女婢们想去阻拦的,可芙蕖动作实在太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迟渊跟前。
迟渊早在她朝自己奔来的一刹那松开手,长剑落地,宽阔的臂膀将他心尖上的人揽在怀中,恨不能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不分离。
芙蕖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想去管自己这样做会引起什么后果,她想,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死,能死在一处,也算善终。
迟渊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颈窝,借着拥抱的机会,他飞快低语了几句。
芙蕖起先还在哭,闻言愣住,直到男人下颌处的青色胡茬穿过发丝,扎在脖颈处,轻微的疼痛让芙蕖瑟缩了下。 迟渊轻轻撩开她的发丝,果真瞧见了那细嫩雪肤上的齿印,已经泛起了淤青。
他眸色一沉,“我带你去上药。”作势要拉芙蕖离开。
李内侍反应过来,匆忙拦住二人,“忠义伯,你是外男,怎可与皇后娘娘拉拉扯扯,还不快松手?”
知道迟渊不是服软的性子,怕他起冲突,芙蕖按住他的手,主动拉开距离,“迟……忠义伯数次舍命相救,我早将其视为兄长,彼此关心几句,难道也不行吗?”
事已至此,她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合理的借口。
李内侍一噎,扫过迟渊与芙蕖,不由就想到了自家陛下和芙蕖,这“兄妹”二字,还真是饱含深意。
被女婢们簇拥着离开,芙蕖频频回头,冲迟渊笑笑,以表达自己暂时无碍,随后低头脚步匆匆,将迟渊暗中递给她的伤药藏入袖中。
只是一个拥抱,让她再次生出希望。
迟渊说,他来寻她时,就不是独自一人。
芙蕖没机会细问,却无疑让她在渺茫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芙蕖还算安然无恙,迟渊悬着的心稍稍安定,“禁军”们哗啦啦跟了上去,他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并离开。
等这厢人都散了,傅子宁才送拐角里现出身形,想到迟渊与芙蕖非比寻常的关系,她陷入沉思。
或许,这就是帝后的心结所在。
倘若姜元义再一次的宽容,换来芙蕖再一次的背叛……
对,一定要让他亲眼看见,痛彻心扉,让他知道自己所爱之人不过如此,他才能醒悟,才能明白谁是真正为他着想的人。
无论是出于报复姜元义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傅家的前程,傅子宁都做好了打算。
只等一个机会。
启程回宫时,李内侍向姜元义禀报了情况,姜元义听罢,对此没表露任何情绪,只吩咐人起驾回宫,路上时,他依旧与芙蕖同乘一辇,态度与做太子时没什么不同。
芙蕖起先不想搭理,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怕自己的行为冒犯天威,给迟渊或其他人招来祸事,遂极力把昨夜不愉快的事抛在脑后,勉强与姜元义搭话,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姜元义在说,她只心不在焉的附和几个字。
姜元义似乎有心让她们的关系恢复从前,没再摆帝王的架子,一连数日皆是如此,芙蕖渐渐的,回应他的话多了些,但仅停留在客气的程度。
然而这样的情形,传回宫里便是帝后恩爱,伉俪情深。
其中也有不少风闻奏事的言官,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芙蕖曾与北辰余孽关系匪浅,而此人更是为了芙蕖与禁军厮杀云云,足以证明传闻属实,隔日早朝,言官们纷纷上书弹劾,斥皇后不忠不贞,勾结外男,甚至上升到她通敌叛国,应即刻处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