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第一次面对面独处一室,赵清仪还算了解他的性子,不会乱来,便也卸下防备,主动敬酒,算是答谢楚元河数次相助的恩情。
这不失为好的开始,至少在明知他有意的情况下,赵清仪不排斥自己。
这就说明,他有机会。
楚元河心情大好,当即豪饮,酒过三巡,二人彻底敞开了,赵清仪招呼福贵还有两个婢子一同落座。
两个婢子是陪着赵清仪一同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私下里她们主仆便是这般相处,但福贵不同。
面对赵清仪的盛情相邀,福贵连连摆手婉拒,下意识去看楚元河的脸色。
楚元河更喜欢两人独处,但既然赵清仪都发话了,他没有拒绝的道理,颔首表示同意。
福贵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等福气,能和陛下同桌用膳,说出去够他吹一辈子的牛了。
当下感激涕零,小心翼翼坐在边上。
约莫是行走商场的缘故,赵清仪虽是高门贵女,却没有世家教条下的矫情,反而烈酒入腹,多了几分豪情,对楚元河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只是她酒量着实不怎么样,没一会儿双颊便泛起酡红,水波盈盈的杏眸噙着醉意。
福贵跟在楚元河身边多年,最擅察言观色,知道这会儿他不该在场,借口要去买醒酒汤,拽着两个婢子出去。
打从楚元河出现在赵清仪的闺房里,檀月俏月就已达成默契,反正自家奶奶是要和离的,等和离了,再嫁郡王也不错,便掩唇嬉笑跟着福贵一起出去,离开时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反正在自家茶楼,出不了岔子。
赵清仪扶额闭目,呼出一口酒气,“郡王莫要误会,这两个婢子被我纵坏了,忘了规矩……”
“无妨,本王倒觉得,她们颇识时务。”楚元河觑着她小脸微醺的模样,不着痕迹朝她坐近了些。
他微微俯身,嗓音低哑,带着莫名的蛊惑传入赵清仪耳畔,“赵大小姐,上回本王同你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赵清仪虽有三分醉意,人大体还是清醒的,可今夜不知怎的,她觉得那声音离得极近,听得人耳蜗酥麻,身子都软了半截。
她素手抵额,垂落的长睫闪了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装作在忙的样子,饮完壶中最后一滴酒。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让楚元河感到不安,他不由再次靠近,停在咫尺之外。
“赵清仪。”
男人嗓音极低,像是今夜品过的烈酒,初尝温润,后劲醇厚,仿佛自带磁性,不知不觉便引人坠落,“赵清仪……”
“嗯?”
赵清仪这次是真喝多了,歪着脑袋,露出衣襟下一小节雪白细嫩的脖颈,此刻因醉意汹涌泛着薄红。
奇怪,他今晚的声音怎么格外动听,喊她的名字,就像在勾.引人似的,赵清仪努力睁开迷离的双眼,湿漉漉的杏眸满含春水。
楚元河眸光微滞,“我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气息喷洒在她颈窝处,淡淡的酒香夹杂着独属于他的凛冽之气。
赵清仪耳根发麻,更迷糊了,“……什、什么?”
人还端坐着,其实意识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楚元河有的是耐心,他又凑近了问,“我说,等你和离了,我娶你,你觉得如何?”
所谓酒后吐真言,这次他要听听赵清仪的真心话。
却听赵清仪轻笑出声,眯着眼,“郡王还真是……真是锲而不舍,不过是个不可能的答案,又、又何必……一再追问?”
“……”
什么酒后吐真言都是骗人的。
“你喝醉了。”楚元河拉下脸,反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那就不是真的答案。
赵清仪又笑,“……我才没醉。”
她极少饮酒,所以自己都搞不清楚,她是困了还是醉了,反正目之所及,皆罩着一层朦胧氤氲的薄雾,薄雾后的事物也变得格外神秘而绚烂。
楚元河自不例外。
赵清仪凝视他半晌,用来支撑脑袋的手顺着桌沿,悄悄摸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做的挺隐蔽来着。
楚元河垂眸,看那只白皙珍珠似的小手,一点点抚上自己的胳膊,再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他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