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边开始微亮,他才终于有了睡意,闭上眼睛慢慢呼吸,沉沉睡去。
同一张床上的戚潇这晚睡得并不算太好。
她驾着船在海浪中颠簸,触到了一块又一块暗礁,却依旧咬牙前行,直到许久以后,周边终于风平浪静,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岛。
岛上阳光明媚若春光,遍地盛开桃花,戚潇被吸引,决定休息片刻。
她躺在靠近海边的浅滩上,被暖烘烘的太阳晒着,不知哪里还跑来一只白色小狗,窝在她身边,伸着热乎乎的舌头舔她手臂。
戚潇觉得舒适,思考这座岛也许可以作为航行的休息点。
刚闪过这个想法,一阵风吹了过来,不是之前的咸咸海风味道,而是腥腥的,带着铁锈味的。
她撑起身体起身,发现蔚蓝的大海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红的鲜血一样的颜色,天色已经暗沉,早前的小狗也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薄薄的相框,上面的女人满眼温柔的对着她笑,眼里是纯粹的爱意。
……
戚潇惊醒过来。
额上一片黏腻冰冷,她伸手想擦冷汗,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是不属于她的。
那股冰冷的感觉立刻蔓延至全身,冻得她呼吸停止,指尖僵了下来。
戚潇顺着刚刚的路径,小心翼翼把手放回原地,记忆随着她的清醒,逐渐从大脑里流淌出来,戚潇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最后变成如死灰般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珠再次转动,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室内有些暗,窗外一片安静,因而更显得另一人绵长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就响在她的耳侧,戚潇偏过头去看,隐隐辨出他脸上的轮廓。
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窗帘已经透出了薄薄的微光,彰显此刻并不是深夜的事实。
戚潇用手缓慢摸索,摸到了枕头下的手机,打开一看,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屋内的晨光,和手机屏幕的那点亮度,扫视房间,循着记忆寻找自己的衣服。
索性不远,好好叠在床头。
犹豫了一会,戚潇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像蛇一样轻轻地滑,从腿开始一点一点挪动,直到终于触到凉凉的地板,然后是腰,是手,被子缓缓落下,甚至没有透进去一丝风。
她伸手靠近刚刚观察好的衣服位置,慢慢把它们卷到了怀里,打量地板确认没有遗漏后,她像猫一样踮起脚,连鞋都没敢穿,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戚潇盯着床头,心提到顶点,一厘米一厘米地按下了门把手。
“嗒”地一声。
寂静的房间内,这声音如此明显。
戚潇睁大了眼,咬紧了牙。
好在床上的人仍然绵长地呼吸着,一点惊醒的预兆都没有。
她屏住呼吸,一点点让把手归位,慢慢退出了这个房间。
时间渐渐流逝,窗帘上的微光开始扩大,把整个房间染上浅浅的霞。
床上的沈乘逸翻了个身,慢慢睁开了眼。
他先去看枕侧,发现那边是一片空,愣了一下后,他又伸手摸了摸床单,冰冰凉凉,一点残留的温度都没有。
沈乘逸皱眉,坐起来看了看房间,一切都如昨夜睡前一般,她的床头一侧,他特意给她放的水一点都没有少,旁边整理好的衣服却已经全部消失。
他的衬衫皱巴巴堆在一边,根本就不能再穿,沈乘逸索性只穿了长裤,抱着一点不自知的希望,又起身去看了浴室,客厅,都是一片干净,一个人影,一片衣角都没有。
门口的鞋也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沈乘逸走到沙发旁,桌上残留的杯碗安安静静,他再度看向窗边,那么大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现下马路上的人密密麻麻,一片热闹。
越发衬的房间里尤其清寂。
昨晚那么主动的人,今早走得更是干脆利落。
在戚潇不愿意交换名字的时候,沈乘逸对此已有一定预料,但直面这一幕,他的心情仍旧有些难言。
手机响了起来,沈乘逸接起。
钟禹声音爽朗:“都十点过了,我到你办公室找你有事,他们说你今天没来上班?”
沈乘逸垂下眼,今天已经是周一,但昨晚他不知几点才勉强睡着,也没有调闹钟,以至于睡到了现在。
他回电话那头的钟禹:“我给你个地址,你先给我送件衣服过来。”
钟禹到得很快,刚进门他眼睛就下意识到处看。 “衣服呢?”
沈乘逸面色淡淡,看着和平常一样,但相处这么久的钟禹立刻从中品出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