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一个人，感知完全相同。

卫柠和程七伪亲吻的时候，他在支线任务空间外感同身受。

嘴唇忽然变得湿润滚烫，崔逢瞳孔猛地一缩。在心跳频率失真的某个瞬间，崔逢闻到了一股冷冽的气息，参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强势地渗入他的肺管里，完全没有反应和抗拒的时间。

躯壳里的脏器随着这股并不属于他的气息一路被灼烧，融化。

紧接着，崔逢感受到了生理性上的极端痛苦，他脖颈上的青筋尽数暴起，像蛇一样蜿蜒游走在苍白的皮肉里。

在那时，崔逢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自己的眼睛。

眼前变得漆黑后，他诡异地感觉到了安心和自由的释放。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卫柠听到崔逢的问题后，不耐放的情绪神奇地消退了，连带着其他陌生的情绪一切。

她说，“在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该知道以我的性格不会装作听不见，也知道我的回答不会委婉圆滑。”

崔逢眼睫一颤，“我知道。”

卫柠的回答他完全能预想到，说真的，崔逢并不在乎卫柠和程七伪的吻。一个吻而已，年纪不够的小孩才会以为这就能证明全部了。成年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拉扯后能胜利的赢家往往对此最不在意。

崔逢他更贪婪，要得更多。

“我认为我真的会死。”

被卫柠扔在身后的，并不止这八个字，还有脸上笑意彻底消失的崔逢，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瞳完全漆黑了。

卫柠能感受到附着在脊背上的视线的重量，尽管如此，她迈出的步伐依旧平稳，落地无声。

在回头看到无数在空中疯狂蠕动的铁线虫，卫柠相信自己真的会死。她的兴奋是真的，但那只是卫柠的战斗本能里所自带的。

这次没有鬼打墙，卫柠很顺利地离开了巷子。按照记忆，她走回到小镇中心。

篝火仍在熊熊燃烧，俞双久望见卫柠的身影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冲到卫柠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卫柠站在原地任由俞双久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打量她。

“还好人没事。”，俞双久好不容易放过卫柠，“不过，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纸扎新娘里身体里的铁线虫有这么不好对付吗？”

“是有些不好对付。”，卫柠说。

俞双久闻言点点头，“在接过你的纱帕后，我立马跑到这里来了，好在易坐新人聪明，知道守在这里等待。”

游戏开始后，没有时间留给卫柠和齿面小队的队友们商量对策，只能凭借短暂的相处，相信彼此，并飞快计算出最好的计策。

因此，在发现所有身穿皎月裙的“新娘”被文心秋集中在一处后，卫柠第一时间在队列寻找俞双久。

察觉到彼此的存在后，卫柠从善如流地站在了文心秋的身后，选择成为明面上的诱饵，直面副本boss。

计划的前半部分很顺利，文心秋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卫柠吸引走了。

后半部分么……

“有人在幕后指挥他们。”，俞双久回想文心秋突然逃走的举动，微皱起眉，下了定论，“无论是驱雪鼓还是皎月裙，亦或是其他还没出现的……异种生物。”

异种生物？

“你

把副本里的boss和废土的异种生物当作同一个东西？“，在一旁安静听着俞双久和卫柠交流的易坐新闻言出声。 俞双久周身温柔的气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顶替上来的而是极具重量的肃穆和伤痛，“印金尔死之前的状态很像被异种生物污染后的样子，我见过，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易坐新和卫柠对视一眼，沉默了，留给俞双久收拾情绪的时间和空间。

俞双久是第五小队的老队员了。哦对，第五小队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重组了。

俞双久和裴青柃一样，也是安欠的老朋友。安欠被异种生物污染，从前线退下来，现在正受到联邦的监管控制。

卫柠心想，俞双久去看过安欠，甚至见到了他精神紊乱，被研究的样子。

俞双久轻轻吐出一口气，情绪被她压在眼底，转头看向一直注视着他们三人的居民们，“纱帕被拿回来了，游戏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谢为真不见人影，她只能问这群居民。

死寂。

一片死寂。

平安小镇的居民们紧闭着嘴巴，浑圆突出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卫柠三人，一声不吭，似乎并不觉得俞双久在和他们说话。

自从知道平安小镇的不少本地人都是纸扎成的后，俞双久心里有些胆怯，不敢和他们对视太长时间。

这些人的眼皮异常松垮，纹路横生，带着一种被粗暴拉扯变形后的粗糙感，像是躲在躯壳里头的某种生物呼吸的裂口，而硕大浑圆的眼珠太往外突出了，和俞双久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娃娃的眼珠一样滑稽。

注视的时间久了，总有一种眼珠会从他们脸上掉落的错觉。

俞双久背上一凉，选择从沉默的居民们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她认为说话沟通的平安小镇本地人，“小哥，游戏可以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