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伪是例外,卫柠清楚,他戴着面具仅仅是因为他想戴,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分出多余的心神。
卫柠手肘在身下人的后脑勺上利落一敲,疯狂抽动挣扎的身体终于安分,既然不能从脸辨认身份,那么身体总可以吧,骨骼走向,皮肤质感,肌肉痕迹……
不同色彩的傩面具之下,是统一的红色法袍。
卫柠曾在书上看过,红色法袍在某种文化里用于表达对神灵的敬意和祈求福祉。
低下头,卫柠的指尖触碰上法袍衣带,突然,她抬起头往身后看去。
对上的一双眼睛眸色冷沉而眼角猩红,卫柠眼神从崔逢的脸落到他紧握的指节,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她竟然察觉不到他的靠近,就像第一个副本里那样。
“怎么了?”,卫柠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崔逢直视着她,嘴角一点点勾起,脸上的筋肉浮现勾连出笑意,沉默的对视中,他迈开脚步,在卫柠身前沉下腰身,握住卫柠的手,缓缓用力。
卫柠看着他,看着他带动她手里的刀子刺穿身下人的心脏。
“它不是真的,真的不会这样无聊,死亡也不会这样平淡。”,崔逢说。
手上传来的温度滚烫,卫柠抬眼,“那你是真的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冷冽不含温度,皮肤下的流动的血液却因此躁乱,毫无章法的碰撞间摩擦出热度,热气在蒸腾,崔逢的头脑有些眩晕了,他竭力听着,“你是程七伪,还是崔逢?”
“我……我是……”
眼前人的瞳仁开始颤栗,卫柠直视着,直视着,他们间的距离忽然更加近了,在不被察觉的瞬间,刻意而隐晦。
不。
不仅于此。
身后的距离也被缩短了。
是谁?
卫柠眼神一动,向往后看,身体却动弹不得,崔逢低头捧住了她的脸,吐出的呼吸扫在她脸上,好烫。
她下意识地眨眼。
有什么趁着眼睫抖动间贴近了。
热气似乎钻进了卫柠的咽喉,她莫名地感到喉头干涩,激起一片瘙痒,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脖颈将这异样感压了下去。
脖颈上的手在不断用力。
供卫柠吞吐的氧气越发少了,这双手不是来自于身前这个紧紧贴在她身上的男人。
眼睫扫在崔逢的脸颊,他抬起头,对上卫柠晦暗的眼睛,落到她浅色的唇瓣上,她说,“你们是同一个人,你患有人格分裂症,对么?”
身后缠上来的温度告诉了卫柠答案。
是的,所以程七伪出现了——这个贴在卫柠身后舔舐她脖颈的男人,被提及到了,他一口咬住卫柠微凉的皮肤,虎牙叼起一小块肉,摩挲着,直到这块肉变得殷红,流出鲜血。
崔逢眼神一凝,身体突然一动,唇舌接住那滚落到锁骨的血珠,吞了下去。 身上的感官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卫柠喉头一滚,视线落在这个埋首在她颈肩的男人头顶,他似乎……和上一个副本有些不一样了。
脱离了一丝兽性,不见那种自我矛盾的混乱——只因为这么想到就这样做了,现在的崔逢,更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眼眸里所有难以克制的东西都被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黑纱。
唔——!
卫柠的推断在下一秒被颠覆了。
她眼球一颤,抖动的视野里忽然闯进了一双扬起的眉眼,桃花眼里满是得逞的餍足和贪婪。
卫柠瞥见崔逢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紧接着,她的舌尖被猛地一嗦,一时间有些发麻。
不甘示弱一般,脖颈上柔软的唇瓣一处处碾过她的皮肤,滚烫得像是烙铁。
稀薄的空气被三人挤压得变形,最后被粘稠的水声彻底荡碎。
哈——
卫柠喘着气,交替吞吐的唾液在她和崔逢松开的唇瓣间连成一条银丝,但很快,迫不及待地,身后的脑袋咬住了她濡湿灼热的唇,实实在在地覆盖住了原本的气息。
唇舌搅动着,在越吻越深的节奏里,卫柠的指节被分开了,缓慢地,不容置疑地,指缝里被插进了根根骨骼感十足的手指,不属于她,来自两个人。
卫柠指尖一动,微凉的皮肤贴在了这两双手上,她睁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被欲望控制的神色。
而在这场密不透风的亲吻里,卫柠的眼神宛如霜雪不散的冰湖临夜,湖面上反射的月光闪耀但冰冷。
是她猜错了,崔逢的行为卫柠根本解析不了,他这个人就不在正常人范围内!
原始的欲望一瞬间转化成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