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查了他走的这些时日, 都发生了些什么。他的妻子并不是他想的那般好,再往深处查, 他发现繁华这些年在祝府过得并不好。
而且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祝府祖上传下来的一个秘方不见了。
谢执顾不上什么尊贵之别,拉着祝愿全到繁华身前, 命令道:“快诊,告诉孤华妃如何了!”
祝愿全看着繁华毫无生色的躺在那时,腹部无任何呼吸的起伏时。他直直僵在原处,眼眶迅速红了。
他一下子就失去了人的活气。
目睹全过程的谢执仿佛看到了自己。
谢执唤他一声:“岳父!”
祝愿全这才勉强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摸了两次药箱,还是在谢执的帮助下,才将其打开。
他将手搭上繁华的脉像,越诊脸色越白,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不透其中所藏的底色。
祝愿全迟迟没有得出结论,依旧把着脉。谢执的心早已沉了下去,比起刚开始听闻这个说辞的他,现在的他更能沉得住气。
他要听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祝愿全长久的沉默后,是突如其来的爆发。
“娘娘!”他掩面痛哭,声音里满是悲痛。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天子面前不顾礼仪,失了稳重,这般宣泄情绪的痛哭,只为榻上躺着的是他已经故去的孩子。
谢执虚晃一步,颓然地合上双眼,两行清泪瞬间从他眼眶而出,滴落在地。
在场所有人除了祝愿全外,全都簌簌跪下,语带悲切的规劝道:“陛下节哀。” 谢执睁开泛红的眼:“孤不——”
“去将所有太医喊来。”
外头下着大雪,一点点淹没凤仪宫原本的容貌。
凤仪宫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大事,陛下将所有的太医都传唤来凤仪宫后,无一人外出。自小就勤勉的长平帝谢执,今日也难得荒废,没去上早朝。
起初大家都未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直到日落之后,陛下同众位太医均未从凤仪宫里出来。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妙。
“这宫里又要变天了。”铃兰姑姑站在屋檐下遥看这天外飞雪,看着得到信的太妃娘娘从承乾宫移驾凤仪宫。
凤仪宫门口的侍卫并未拦下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也是刚才得知凤仪宫的异样,特地前来询问发生了何事。她一进门就看见一众太医跪落一地,个个被冻得面露菜色。
而陛下坐在榻边的位置上,拿着热手帕一次次为躺在榻上的华妃擦拭柔夷,眼含悲色。
太妃娘娘心中咯噔一下,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招来七喜询问,在听到华妃薨了四字时,也惊愕了好一会。
陛下不愿相信华妃已死,非要众位太医将其救活。太妃娘娘一瞧,就连祝太医也一同随着众太医跪在雪中。
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她敢规劝谢执:“陛下,逝者已逝,该让华妃安息了。”
“就让众太医回去吧。”
“不——阿晚她没死。”谢执自顾自的说着自话,“阿晚这是在生我气了,我之前不该使小心机让她怜我。她必然是发觉了,这才骗我,借此惩罚我。”
“她只是睡着了,再过多会时间,阿晚自然就会醒的。”
谢执的胡言乱语听得太妃娘娘眼皮一跳,华妃去了,陛下似乎魔怔了。她迅速做出裁决,对太医院众人道:“各位太医先回去吧……”
太妃娘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知晓妃子薨了该是怎样的流程。她正欲开口安排后事,谢执却冷冷的插上一句:“回去可以,记得管好你们的嘴。若是走漏一丝华妃薨了的消息,孤拿你们人头试问。”
太医们全都一哆嗦,今日过得真是凶险。
“陛下,此举无任何意义。”太妃娘娘十分不赞同谢执的做法,“华妃已去,您该为她找出凶手。”
“太妃累了。”谢执头也未曾抬过,他将繁华捂不热的手放进被子里,面无表情道:“来人,送太妃回承乾宫。”
这是直接送客了,太妃娘娘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谢执发生争执。华妃已死,她担忧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就让陛下慢慢走出来吧。
可太妃娘娘还是低估了谢执对繁华的情意。
一连五日陛下都未曾上朝,他流连在那个凤仪宫中,所有的奏折都是七喜从养心殿拿来,他坐在繁华身侧批改的。前三日陛下还滴水未进,是七喜跪在大雪里冒死规劝,谢执才勉强用膳。
第六日太妃娘娘坐不住了。
陛下封锁了华妃已去的消息,对外只宣称华妃在养病,但华妃的遗体就在凤仪宫中,陛下每日同她同吃同住。按大周下葬民俗,第七日该让逝者入土为安了。
可陛下没有任何要让华妃下葬的意头。
太妃娘娘再一次去找了陛下,同他商量着此事。谢执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坚信着繁华没死,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