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阴沉着一张脸走了。
她不知晓谢执都听到了些什么, 但谢执生气必然同她有关。
她还是得亲自来一趟。
“那你…”谢执颤抖着吸了口气, “还喜欢他吗?”
温暖的温泉也抵挡不住他身上的冷。
繁华立即柔声道:“不喜欢了。”
答得好快,谢执在此刻也无法确认是不是她的真心话。
谢执忽然单手抚上左肩的位置, 一副痛苦的样子;“咳…咳……”
繁华紧张的发问:“你怎么了。”
“疼。”谢执叫着她的名字:“阿晚, 我疼。”
“哪里疼。”繁华有些慌了,难道是路上有人对谢执行刺了吗?还是给他下毒了。
“全身上下都疼。”谢执头一次对人露出自己这般脆弱的样子。
听到谢执疼得如此严重, 繁华坐不住了:“你过来些, 将手给我,我替你瞧瞧。”
谢执站在原地没动, 将手给她。
“你再过来些。”繁华握着他的手腕,不太方便把脉,便稍微用力拉他过来些。
谁知谢执反方向用力,将她拉入了水中。
扑通一声,繁华从水中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有人立即贴了上来,单手环过她的肩,将头抵在她的左肩上,在她耳边低语:“阿晚,我疼。”
繁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因为这么热的温泉水中,谢执的身子都还冷冰冰的。
太不对劲了。
“你的头疾又犯了吗?”
“不是头疾。”谢执强忍着与她拉开些距离,低垂的视线从她的唇上扫过:“是瘾。”
他的眼神中里带着掠夺性的强势,繁华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了与谢执在藏书阁的那一夜。
她翻了一夜的医书,才找到疑是谢执的病因。
医书上说一旦沾染这玩意,便会丧失理智容易上瘾,沦为一个被欲望操控的废人。
可是不对,医书上说服用此物后,会使人感到燥热急痴。
可谢执身上的温度并不是如此。
“阿晚,你怕我吗?”谢执双眼微红紧紧地盯着她,一步步在水中迈步向她靠近。
繁华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谢执,他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将她埋在黑影里。那健壮挺拔的身材,有力的腰腹,要是失控起来,她能从谢执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吗?
她缓缓地挪动着步伐,一点点倒退着走,尽量劝着谢执冷静:“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执却忽然上前一大步,双手撑在温泉的壁岩上,将繁华禁锢在其中。
繁华退不可退,腰身紧贴着温泉的壁岩。
谢执刚才那一下,吓得她手指轻颤。
谢执抬起她发抖的手:“可是阿晚,你在害怕我。”
繁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是的,她也害怕谢执。
谢执既然沾过这种药,这么多年依旧未好,便是上瘾成性。在这种情况下,谢执很难控制得了自己。
他外头那些关于他的不好传闻,也许就同他这个病有关。
她也怕死的,她怕谢执失控会杀了她。
谢执忽然俯下身,繁华双手抵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谢执只是单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到温泉边上,隐忍又克制道:“别怕阿晚,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快离去。”
他说话时,脖间的经脉还跳动了一下。
成功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繁华,她的心也跳动了一下。
她能看到谢执眼中的痛苦、焦灼、还有欲望。
那种让他上瘾的欲望。
这一刻她终于想通了谢执为何身子冷冰冰的,同医书上说的燥热不一样了。
他根本就没有吃过,只是那种瘾又犯了。
今日季宴安曾同她讲,谢执在六岁时,曾经被政敌抓了去,遭受过非人的对待。她如今倒是猜出来了,那些人曾经对谢执做过什么。
他们给谢执喂五石散,意图养废大周唯一的皇室血脉。
谢执是不是同她一样,忆起那不堪的过去,身子就如坠冰窟般的冷。
“阿晚!”谢执喊着她的名字,手握成拳头在水中敲打着温泉岩壁:“你快走!”
可繁华并不想走了。
繁华:“还有上次你吃的那种饴糖吗?”
“没有了。”谢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阿晚,再不走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谢执你别怕。”繁华双手捧着他的脸,迅速替他整理两边凌乱的湿发:“我们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医书上说,唯一的办法便是自救。
自救的办法只有两个字——戒、忍。
但谢执要是能戒掉,也不会这么多年这个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