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到达养心殿的时候,谢执正在闲着,像是在刻意等着她。繁华进来时就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画像没了,她抱着画卷对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辛苦你跑一趟了。”谢执扶起她,接过她手中的画卷,笑吟吟地问她:“路上有事耽搁了吗?”按理说正常的脚程并不用这么久。
繁华平静地看了谢执一眼,见他随手将画卷放在桌上,便说:“路上遇见了臣妾的妹妹,路上聊了两句,这才耽搁了。”
“瞧我给忘了此事。”谢执像是这才想起来般,“不过你同她们有什么好说的。”
他还记着早上的事情。
她永远都没长嘴,从来都不主动关心过问他的事情。早上他明明就在等她开口问:
十三,你到底为何病了。
你的头疾如此严重吗?
……
他想过许多,没想过繁华一直都没有主动关心他的病因,反而关心着这对母女何时入宫。
谢执看着繁华,越来越觉得自己洞察人心的本事开始失效了。
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还是有些话要说开的,繁华在心里暗道。例如她同允棠之间这些年都隔着跨不过去的父爱,却在她入宫那一日化干戈为玉帛。
例如她同主母之间,也有些话要讲明白。
她入了宫,不在祝府。身处后宫里,身份变了,周遭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这便是越往上走的好处。
曾经对她百般刁难的主母,此刻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她让主母入宫,主母就得遵从入宫。
但她同谢执之间,有些话就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比如陛下偏偏选择今日让她带着画像去养心殿,比如那般凑巧就让她瞧见了允棠同长乐之间的谈话。
要说这里头没有陛下的授意,繁华是不太信的。
“陛下昨夜没睡好,不若趁着此时休憩会。臣妾已将画像带到了,便不打扰陛下了。”繁华平静朝谢执行礼,脸上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她很小的时候就在祝府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及收敛情绪。
谢执在她转身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繁华立即将手指蜷缩成拳,埋在了掌心里。谢执眼尖,瞧见了她手上被掐出来的指甲印。
很深,像是流了血。她动作太快了,他没有确切看清楚。
他拉着她的手腕,向他靠近一步,引得她身上的首饰清脆作响。
心里头并没有完全平静的繁华仰着头看谢执,眼尾隐约露出些不耐,不知晓陛下今日又想发什么疯。
谢执低着头看她,在察觉到她眼尾那丝不耐后,也不知是病没完全好,还是其它原因,他也失了好脾气。
“知晓是他做得了。”肯定句,不然怎么会弄伤自己。
“陛下说什么,臣妾不明白。”她挣扎着想要收回手。
“季宴安!”谢执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感受到她的挣扎后,手上的劲更大了。
繁华笑了,放弃挣扎任由谢执继续握住她的手腕:“陛下提他做什么,是后悔说出不在意臣妾过往的那些话了吗?”
养心殿内的氛围忽然变得紧张,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在谢执拉着繁华,不让她走那时,便退了出去。
谢执被繁华这么一激,失了耐心:“阿晚,你难道还不知晓,是他谋划将你送进宫的!”
“原来陛下也知晓呀。”繁华低下头感慨,就她这个当事人被瞒在鼓里,谢执方才还装作不知晓的样子询问她。
谢执明白,自己在繁华这里又落了下乘了。她分明早已知晓,就这么引诱着他,等着他亲自说出口。
那她手上的伤口,必然是因为那个男人弄得。
“所以呢?”她又抬眼,向前迈近一步:“陛下想说什么,还是要臣妾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平静了,他不满意。
她难过了,他也不满意。
这个问题将谢执问懵了,他也觉得自己怪得很。先头他看着繁华如此平静的样子,他心里头以为祝家那二姑娘没同繁华说明白,季宴安勾结祝夫人将其送进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