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都是冰的,没有温度。
“奴才这就去寻。”七喜连忙退了出去,去寻干净的被褥了。
七喜走后,藏书阁里又只剩他们二人了,以及这沉默不会说话的万千书海。
繁华握着抬起谢执的手,“陛下——”
她唤着他,轻轻朝他掌心里呵着暖气:
“你到底为什么病了。”
第27章 (捉虫)
七喜很快寻来了干净的被褥, 顺道还带来了乔装打扮成太监的太医。
太医也替谢执诊过脉,确认谢执真的并无大碍后,在场所有人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七喜连同太医都退了下去, 候在下头守夜。
繁华屈膝背靠着书柜,坐在谢执旁边的位置上, 手里头翻着《大周疑难杂病论》。外头的风雨声小了些, 能够听见她哗哗的翻书声。烛身越来越短, 她的动作越来越缓。
她悄悄合上了眼,书从指尖滑落。
外头雨停了,风从窗棂里溜进来。
夜深了。
繁华被冷醒, 双眼惺忪地掀开被褥, 迷糊的睡在谢执身侧。
暖意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
燃烧的烛火剧烈地跳动一下, 屋内的暖黄的光线,逐渐被白日微光取代。
蜡炬成灰,旭日升起。
谢执缓缓睁开了眼。
一张展新的被褥, 盖着两个人。他看向身旁熟睡的姑娘, 昨夜的记忆一一涌上心间。
还好,他没有失控。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庆幸, 他没有吓着他唯一的朋友。
没有喧肆尖叫, 没有弄得自己头破血流,没有瞧见世人畏惧、视他如怪物的眼神。
谢执丝毫不敢动, 就这么静静看着繁华, 双目出神。
没有人会喜欢真正的他。
就连从小就伺候他的宫人,都会在背后曲曲他是个暴躁、性情狠戾的疯子。宫人畏惧他, 害怕他, 担忧天一阴,谢执就取他们性命。
但他们又有求于他, 讨好着他。这副熟悉的嘴脸,他从小就不陌生。
“你也会同他们一样吗?”谢执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许是昨夜太累了。繁华没有被吵醒。
谢执伸出手捻起繁华耳间垂下的发丝,欲将其放在她耳后,正要越过她肩膀的时候,繁华刚好醒来了。
谢执的手顿住,刚好对上她迷离的眼神。她先是微侧过头看他的手,见他的手刚好落在她肩膀衣裳上方,原本迷离的眼前逐渐清明。 “陛下该早朝了。”她坐起身,轻声劝止,不动声色的与谢执拉开些距离。
谢执的动作落了个空,他也从被褥上起来,看着眼前的姑娘眼中没有丝毫疑问和畏惧,厌恶之色。
谢执莞尔,她跟别人都不一样,她从来都不畏惧孤,且还将孤真心当做朋友过。即使她发现孤的真实身份后,起了点小心思,不过那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
王权富贵,他都给得起。
“可还有些不舒服吗?”繁华跪坐在谢执面前,一双刚睡醒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由自由地摸上了他的脉。
脉象平稳。
“都好了。”谢执说着他的身体状况,略有些期待的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繁华捡起昨夜里掉落的医书,不温不淡回道:“头疾一事可大可小,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没了吗?”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些不甘心。
繁华握着医书认真想了下道:“臣妾的家人今日何时进宫。”
好呀,她就关心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路人。
谢执刚醒来那股欣喜都没了:“回你的凤仪宫等着吧。”他说完便起身去唤七喜来收拾,直接越过了她。
繁华看着前方同七喜交谈的谢执,不知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陛下男人心,跟海底针一样难猜。
她随意打开医书被折角的一页,五石散三个大字写在最上端。她不由捏紧了手中这页纸,莫不吱声地合上了。
陛下他是一国之君,这等害人玩意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危害。
繁华抬眼去瞧谢执,刚好谢执也看向她,视线相碰后,谢执反倒阴阳怪气的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