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时间也不清楚谢执这是怎么了,她环视四周,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往下方走去。跟在繁华身后的两位宫女被七喜拦下了,他说:“就在此处候着,不可惊扰了陛下。”
“是。”盼春同盼夏小声应下。
而繁华用袖子擦拭着叶子,一步步从假山处下来,向谢执靠近。她人被假山遮掩住,专心一致在水上舞剑的谢执,并无察觉她的到来。
直到,一记清远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
她于假山处,移步而出。
察觉到异样的谢执手持长剑,脚尖点水,一记轻功向她飞来。
她的红唇横贴于叶片正面,看着他剑尖直抵她脖颈处而来。她松开盈润的红唇,怔怔地直视着他。
谢执见着是她,赶紧收剑。剑气掀起的剑风中,万壑风生,吹动她发髻两旁的发丝飘逸。
眉目如秋水,玉肌伴清风,一眼如万年。
谢执定定地立于水处与她对视,原本狂躁郁闷的心,在见到她那一刻,慢慢归于平静。
淡而雅致栀子幽香阵阵飘来,谢执知晓附近并未种有栀子花。
“你怎么来了。”谢执率先出声。
他收剑于背后,恐利剑吓着她。
她莲步轻移,飘动的栀子花香更近了些。谢执岿然不动,看着她拿着绿叶的手轻轻晃了晃,红唇再次抿了上去。
轻柔的曲调从她唇下逸出,让人心神一静,洗净尘俗。
谢执心领神会,挥剑而起。凌波踏水月下影,篝火红绸少年意。
在假山角亭中观看的盼春和盼夏纷纷眼冒羡意:“陛下跟娘娘真般配。”
七喜双手交叠直呼叫绝:“好!好!好!”
连呼三声,以抒胸意。
一声一剑入逍遥。
少年帝王生平第一次,正经为一人舞剑。
一曲毕,繁华眼含笑意。
谢执一本正经地从水里上来,他身上的衣裳早已打湿了,残余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缓缓滑下,没入了衣领。衣领处并未领口大开,而是有些缭乱地被人拉扯过,隐隐约约地露出冷白的肌肤,浅弯的锁骨。
繁华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谢执的腰身上。他身上的衣服都已打湿,紧贴的衣裳刚好勾出,精瘦健壮身材流畅的线条。
宽瘦劲韧的腰,她微妙地撇过脸去。
逃不过。
骨节匀称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颌。繁华抬起头,一入目率先看见的是润泽光亮的唇紧抿着。
“抬头,”他不明所以她的举动,温热的手指松开她的下颌:“走路。”
他续说道,手指很有分寸的并未碰到其它处。
“陛下说的是,臣妾记住了。”繁华抬眼正视着他,行礼回答。 谢执被她一句‘臣妾’二字又打翻了内心的小秤砣,这是自她入后宫中,两人第一次相见。
谢执原本躲着她,就是担忧她开口一句臣妾,闭口一句臣妾的。如今真听到了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而出,他心中反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私下无人的时候,可以不用自称臣妾,我也不说孤。”谢执视线从她脸上挪开,随意坐在角亭的台阶上。面向舞剑火光嘹亮的水域。
“随意些。”
繁华盯着他的背影,“那我就斗胆问了,陛下为什么在我屋外徘徊却不进去。”
谢执想起今晚寻她的目的,心里秤砣上的两个小人又开始互相攻击了。
一个穿白衣的小谢执,在秤砣上指责着对面穿黑衣的小谢执:
“你们是朋友,她拿你当朋友,你竟然要睡她,与她同床共枕!”
“正常的朋友会睡一个被窝吗?”
穿黑衣的小谢执叉腰狂跳,引起秤砣上下摇晃:“可是我们不睡在一起,怎么能让外人以为她受宠。”
“我的后宫有个稳定的搭档,这也不用再受那群言官的攻击,能帮我省去许多麻烦的。”
“你懂不懂,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白衣小谢执纠结狂躁:“可是朋友怎么能睡在一起。”
黑衣小谢执露出得胜腹黑的笑容,狂跳压下秤砣:“可是我们都需要对方。”
秤砣失衡。
“想起过往一件事就来这了。”谢执选择实话实话,每当他遇上不开心的事情时,他总喜欢来这里。冰冷的水以及挥泄出去的力,能够帮助他快速平静心情。
谢执垂下头去,一低头瞅见自己敞开的衣领后,慌乱地左右拉扯着衣领。此刻,他十分庆幸他现在是背对着繁华而坐。
他试图将衣领整理好,人越急越容易出错,谢执反而弄得衣裳领口更加开了。
繁华好奇谢执在拨弄着什么,她凑上前一步,弯身询问:“是什么事惹得陛下不悦,陛下如今心情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