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意散去,捏着手里的结婚报告,目光锁着惊退的冯明舒一字一句道:“但是我信了,我递交了结婚申请,部队也批准了我们结婚。”
“那就退回去,是我的错,我去部队道歉。”冯明舒立刻道,她只想快点解决事情,不想再面对男人那黑沉的眼神,也不想再受良心的谴责,“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部队跟你们领导认错,道歉,请他们收回这份申请,什么惩罚我都认了!”
她说着就急切地往外走,但在路过男人时,手腕被抓住了。
“冯明舒同志,你当结婚报告是什么,想退就能退吗?”周晋山沉声质问。
他似被气狠了,下颚紧绷,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黑沉的眼神还锁着她,好似随时要将她吞噬,就仿若前世那间幽暗的审讯室。
这一刻,冯明舒被吓着了,用力挣手没能挣开,惊怕之下两世压抑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是你自作主张,我根本没让你打结婚报告!两个人的婚事,你凭什么一个人做主?你又把我当什么?喜欢了就能随意弄到手的玩意吗?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她的话好似一把刀,在周晋山的心尖上狠狠扎了一下,扎得他身体还未痊愈的伤口全都疼了起来,而他悲哀的发现,人家姑娘骂的是对的,是他自作主张,是他混账,是他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忽略了她的想法。
仔细想想,两人有限的几次相处,包括那封书信中,冯明舒都没有表示过对他的中意,也没有提过要跟他结婚,有的只是避之不及。
第36章 留下结婚申请
周晋山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缓缓放开她的手腕,涩然道:“是我的错,这份结婚申请你就当不存在,我们重新谈谈好吗?”
手腕重获自由,冯明舒立刻倒退,却见刚刚还气势吓人的男人忽然低头道歉,声音嘶哑,带着祈求,她怔住了。
嘭!
这时,房门猛然被推开,余静秋从外面疾步赶来,护在冯明舒身前,一脸冷然冲周晋山道:“我女儿不需要一个不尊重她的对象,你可以走了。”
“伯母,我……”
周晋山张口想解释,但目光忽然被刺了一下,那是冯明舒的手腕,余静秋撸上了她的袖子,露出红肿的一圈,那是他刚刚留下的痕迹,此刻如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伯母对不起。”他涩然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们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还请你另选良配,到时候我冯家必然奉上一份厚礼恭贺。”
“伯母……”
“王妈,送客!”
余静秋护着女儿离开,王妈应声赶来送客。
周晋山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他垂眸将手里的结婚申请放在桌上,对一旁尴尬的王妈道:“麻烦你跟冯同志说,这份文件随她处置。”
王妈不认字,但她在楼上听到了,知道这是份什么文件,连忙拿起来递回去:“周同志你拿走吧,别为难小姐了。”
“并不是为难她,她想撕了烧了都可以,后续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周晋山说完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快若疾风。
王妈追赶不上,只好拿着这份烫手的结婚申请,敲响了廊道尽头的房门。
听到门响声时,冯明舒正错愕地看着母亲递给她的人民日报。
这份报纸代表着权威,代表着上头的态度,每一篇登上去的文章或报道,都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和审核。
而有关冯家捐赠的文章,就落在这一份报纸上,占了一块不小的版面。
文中提到了冯家的创业,提到冯老爷子当年对革命的支持,提到冯家配合产业改组实现公私合营,铺设至此,便浓墨重彩地描述冯家长女近日捐赠所有家产,支持国家建设,文中对她这行为大力表扬,对她的思想觉悟大加赞赏。
冯明舒看到这,也仅仅只是有些感触,觉得这场捐赠有了它该有的意义,但当看到文章下方,看到那位全国人民都尊敬爱戴的老人亲自提笔落下的夸赞之语,她唰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 余静秋迎上女儿的视线,微笑颔首:“你没有看错,是他老人家在夸你,以后你不用害怕任何人拿你的出身说事。”
而余静秋没有告诉女儿的是,近两年上面关于国家的走向和经济发展路线有了争议,在这形势微妙之际,冯家的捐赠恰好迎合了一方思想,这才引来了那位老人家的垂青。
听到母亲的确认,冯明舒大脑依旧懵的,主要是惊喜太大,砸得她晕晕乎乎。
直到房门敲响,母亲拉开门,王妈将那张结婚申请递给她,又转述了周晋山临走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