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先生是包豪斯主义的忠实拥趸,而郗萦认为过于简洁的风格总有种冷冰冰的味道,缺乏使客人产生眷恋感的温度。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翟先生忽然一拍脑袋,“还真有个好事,也许能帮得上你!”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某场文艺沙龙的邀请函,他经常混的那个圈子里的人办的。
“你可以去看看,顺便带盒名片过去。这个沙龙办了四五场了,参加的人真不少,而且以小资、文艺青年居多,这帮人兜里都有些闲钱,也舍得在日常用品以外的地方花。你说不定能在那儿找到几位新客户。”
郗萦觉得这主意不错,又有些迟疑,“可我又不认识他们……”
“到时我也在,可以帮你介绍。”
郗萦立刻向他表示了感谢。
她到得有点早,没找着翟先生。
酒店大厅的边上有些空沙发和几张长桌,长桌上摆着饮料、零食等物,郗萦挑了杯橙汁,在一个不那么显眼的位子上坐下。
下午三点——那是邀请函上标注的沙龙开始的时间,人陆陆续续进来,宴会厅巨大的枝形吊灯下,人影浮动,觥筹交错。
郗萦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翟先生打电话。
翟先生正忙得焦头烂额,已经把沙龙抛诸脑后——他的小女儿得了急性肺炎,在医院挂急诊。他向郗萦表达了歉意,并说会给一位姓陈的朋友打声招呼,让他代为照顾郗萦。
郗萦忙说:“不用了,你安心陪孩子吧,我自己可以处理。”她开玩笑,“我会尽量把名片发完,至于能不能打到鱼,得看运气了。”
别人都是呼朋唤友的,唯有郗萦孤零零一个,她也不主动发名片,端杯饮料站在一隅,静默地观赏交谈中人们形形色色的脸。
如果有人上来搭讪(居然有不少这样的),她就跟对方聊几句,时机合适时才递张名片过去,这做法容易招人反感,但她气质迷人,谈吐优雅,而且来搭讪的大多是男人,他们都欣然收下了郗萦的名片,也个个承诺会光顾她的画廊。
郗萦没带一整盒名片,在票夹里塞了二十张不到的样子,带多了像发小广告的。一个小时后,名片还剩三张,她觉得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撤了。
正把名片塞回票夹,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名片,可不可以给我一张?”
这声音有些熟悉,引得她立刻抬眸。
眼前的男人板寸头,眉目疏朗,刮干净胡子的下巴隐隐泛出青色,深蓝色暗纹西装看上去不太合身,但他穿在里面显得优游自在,一种表达个性的方式。他神色愉悦且带着一丝得意,不过很努力地克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