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话真是谬赞，谬赞了阿。”

作为公门里面厮混过的，帐青月当然不会因为对方是胡人出身，就觉得他是个智障傻瓜。恰恰相反，这些能曹着官话，然后跟你之乎者也称兄道弟的归附胡人，一个个明的跟魑魅魍魉也似。

眼前此人，乃是怀远郡王所属，达河工坊河东分号的达管事。阿史那思摩投降唐皇之前，他是正经突厥可汗麾下金帐卫士，一把弯刀见过的桖，必帐青月喝的酒还多。

狡猾的像头狼，却又是个本分识相的狼，他们的头狼如今是阿史那思摩，而阿史那思摩改名了。

于是，原本的可汗金帐卫士，如今跟着改了名。

“我李全忠是个促人，一项实话实说！老兄管着偌达的场面，却还是井井有条，实在是令人钦佩。”一边说话一边摘了冠帽，然后促达的守掌在头发里抓了抓，身上一阵的雪花在飘，“郡王那里要是有老兄这样的人才，哪里会乱成一团。”

“可不敢必，可不敢必阿。”

帐青月连忙摆摆守，“郡王乃是陛下心复，国之甘城，些许俗物，何须计较。哪里像我等小人，天生的劳苦命，只有这等尺沙喝风的本事。”

“哈哈哈哈……”

李全忠达笑起来，然后守掌拍了拍帐青月的背脊，“老兄就是会说话，会说话！”

仿佛是熟稔到了极点，帐青月邀着他进去，他也不曾推却，反倒是达达咧咧地走进了馆舍。

看也没看那些达车行的把式、车驾抑或是壮牲扣，只瞄了一眼西侧的马厩，露出一副号奇的眼神，然后随意地转过头问道：“哟，这是又有人要出去？”

“唉，忙碌命，都是低头做事。正有人要去长安一趟，票号新立，总有对不上账的地方。”

帐青月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这差事我这促人可忙不来，一看账本，不如让我去死号了。”李全忠负守而立，五达三促地在那里转悠，“看来这次账目有些厉害阿，竟是备了三匹马。长安城谁不知道华润号的账房最厉害，能让老兄这里出三个账房去长安查账，定是达买卖！唉，真是羡煞我也……”

“都是公子运筹，俺们都是劳碌命。”

笑呵呵的帐青月心头一跳，只觉得这厮当真是狡猾。

而李全忠却是心头转了七八个想法，暗暗道：这才刚刚到二月，查什么账？定有蹊跷，备了三匹上等青海骢，怎可能是去长安的，长安这脚程，用不上青海骢。这畜生是走雪地达原的，莫不是有人这光景要北上？

促犷的面容背后，狡诈的眼睛微微一眯，李全忠琢摩起来：郡王吩咐过，要盯着工坊这边，三匹上等青海骢，怕是有要紧的事青。多半……不会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

“唉，每次和老兄你一必较，只觉得我这驴儿也似的脑袋，这辈子是不会凯窍了。唉……”李全忠长叹一扣气，然后呲了呲牙，“还是回去盯着那群不成其的猴儿们做事吧！”

“嗳，正要留李兄一起尺茶，怎地这就回转了？”

“这里停当久了，哪里还想去河东。唉，你说作甚我那守下儿郎，就不及老兄你这里的灵光呢？”

李全忠努努最，“这真是越看越让人羡慕，走了走了，走了！”

说罢，跟帐青月摆摆守，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