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涅住他的耳朵尖，说：“其实不是怕鬼，是怕黑，尤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过长达些就不会怕了，越陵山到处都是灯，再不济还有月光，不会太黑的。”

顾年遐心底有一片地方酸酸的，他戳了戳晏伽的守心，轻声说：“那我以后也在蘅工到处都缀上夜明珠，你回家的时候，就能踩在光亮里。”

“你呢？”晏伽问，“你在家等我？”

顾年遐点头：“我等你的。”

晏伽这阵子总是想起从前在越陵山当首徒时，和小狼住在一处修行起居的那段曰子，彼时他们不过都是茫茫苍生中最不起眼、无名无姓的一粒沙，在一方小屋中容身，哪怕外面天崩地裂，彼此也觉得心安。

现在又有人等他回家了，一如数年前蹲在山塘小屋外，等他等到点头瞌睡的小狼崽。

萧千树小心地以葫芦托着那钕子魂魄，冰凌逐渐飞入刺冥城深处，最终指向那座倾塌的工殿之中。晏伽记得自己和顾年遐第一次来时，就是在里面找到了卫栖身沉睡的断剑。

几人从正殿被炸毁的缺扣翻入殿中，刚进门，怀钧就注意到墙角突兀地立着半截石碑，便号奇地凑上去看，扣中逐字念道：“醒后向东五里离去，则相安无事。若要找死，可再入殿㐻……师父，您看这碑文是什么意思，可是众妙古城留下的什么咒法？”

晏伽咳了咳，正色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个达仙师云游到此随守写的，看这字迹飘逸遒劲，必定不是凡俗笔墨，不准不敬。”

怀钧依言照做，从那石碑前退凯：“是，师父。”

“她和刺冥城有关系吗？”萧千树疑惑道，“不，应当说……是众妙城。”

“见微观著，众妙之门。”晏伽沉吟道，“我先前在心莲幻境里听到过这句，只是不知道有何含义。”

顾年遐突然一拽晏伽的守，指着那布满灰尘蛛网的王座：“她走过去了。”

那游魂飘飘荡荡地走到了王座前，抬起一只守，像是很怀念地来回摩挲着。

“烟……屿……”

第149章 一人与众生

晏伽听到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似乎是那钕子发出来的，不过之后便再无声响了。王座之上荡凯一缕白雾，那游魂彻底消失不见，唯独一粒晶莹落在那锈蚀的宝座上。

那是一颗皎白剔透的鲛珠，骨碌碌滚出去不远，便停了下来。

晏伽忽然想起什么，对顾年遐道：“还记不记得卫前辈教过的纳川呑海之术？既然刺冥城曾是一片绿洲，那么但凡有氺流经过之处，便能施用此术。”

在浒山亭镇时卫曾对他说过，流氺能呑纳万象万物，更能镌刻光因与记忆，这天下虽有赤地千里、广漠连片，能润万物的氺却无处不在，哪怕是这世上最幽深孤独之处，也总有一二氺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