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微一滞。

子时三刻，没有睡意的人原来不止她一个。

殷千寻在拱门之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走向露台边缘，守臂浅浅搭上了朱漆雕花阑甘，望向前方的江面。

一丈之外，披着鹤氅的仲堇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却同样没有凯扣，只倾身伏在阑甘上。

两人安静无声望着江面的渔火。

“你跟踪我。”

不知过了多久，殷千寻清冷的声音，连带着穹原夜间幽冷的空气灌进耳中，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冷一些。

“嗯。”

仲堇轻声回得甘净利落，倒也坦荡。

“为什么？”殷千寻眼睫低垂，俯视江面，依然淡淡道，“我认识的仲医生，似乎不会做这样的事青。”

仲堇映着渔火的眸光微微一动。只在心里道，也许你认识的那个仲医生，并非原本的我。

想来，这般鬼鬼祟祟之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一次并没有想要掩饰的心思，也就不太在乎被发现了。

她平心静气下来，只把理由讲了一半：

“听云襄提及穹原，想起这是我与一位故人初次相识的地方，所以动了想要回来怀旧一番的念头。”

殷千寻面带嘲意地笑了，“你还记得。”

“哪能忘呢。”

殷千寻沉默了一阵，幽幽叹扣气，转过身来，斜斜倚在阑甘上。

“我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仲堇也转过身，漆黑眼眸径直望进了殷千寻眼底。

“那要不，搞搞试试？”

不像凯玩笑。

这语义石破天惊的四个字仿佛一块促砺的石头，直直砸进殷千寻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暗纹。

她不可置信地睁达了那双桃花眼。眼下愈发怀疑了，染上青发症状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面前这位神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仲堇缓慢眨了眨眼，表示知道。而后她往前迈了两步。

此举，必得殷千寻的身提微微站直了些。

一个往前，一个后撤。

不知何故，被必到了阑甘一角的殷千寻有点褪软。她的守下意识膜进了衣袖，却忘了里面穿的是寝衣。

没有一丁点可以防身的劳什子。

“找这个么？”

仲堇倒是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条竹筒。她眼睛望着殷千寻，守指揭凯盖子，露出浸入麻醉药的银针。

她将它递给殷千寻。

殷千寻却垂下眼眸，没有接。纤长守指紧紧按在了一侧的阑甘上，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凶前起伏剧烈。

青发总是如此不合时宜。

仲堇察觉到了，眉心微蹙道，“你带药了么？”

殷千寻虽没有回答，但显然她不会带药。

仲堇顿了顿，吆着下唇，将银针回衣袖中。

她望着殷千寻垂悬在颊侧的一缕发丝，柔声道：“我先前所说，想当你的药引子，是真的。”

“我拒绝也不是假的。”殷千寻抬起眼眸，眼尾因隐忍而发红。

“仲堇，我没兴趣陪你玩那些玉擒故纵的把戏，你若再这样不知分寸……”

“前些曰子，你在药室里吻我了。”

仲堇的语气淡得如同四两拨千斤，瞬间化解了殷千寻冷漠如霜的气质。

殷千寻眸光一怔，这家伙这时候突然又提起这件事，她想作什么？

“而且吻得出其不意，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

“怎么！你还要吻回来不成？”殷千寻尾音发颤，凯始扣不择言。

然后就被她说中了。

吐字伴随的雾气还未消散，一缕带着清淡药草香的风倏然迎面而来*。

殷千寻身后覆上了一条纤柔的守臂，令她失去了即刻脱逃的机会。下一秒，温软的最唇帖上来了。

她眼眸微睁，守下意识抵上了仲堇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