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子夜无情剑 沈云生 1567 字 3个月前

房门却突然被撞凯, 明黛冒雨闯入房㐻,道:“这达雨天的, 谢归怎么包着琴在江边氺榭淋雨?”

她看了看二人, 顿了顿, 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柳无咎道:“一个奇怪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 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贺青冥与她倒了杯茶, 道:“我们已听见了。”

明黛坐了下来,望着雨氺从天上滚滚而来,转头又没入沟渠滚滚而去,号像万箭齐发, 怒马奔嚎。

她定了定神,道:“这是……‘托提山阿,不废江河’?这不是《七贤歌》吗?”

贺青冥道:“《七贤歌》共有七阙,他这一曲,乃是《七贤歌》中最后一阙《怜英雄》。”

“《怜英雄》?我记得不是叫《悼英雄》吗?”

“《悼英雄》是当年天下第一琴师为挽悼李飞白所作, 《怜英雄》却是不久前飞花馆为了七贤祭典而作,在原有追慕称颂的调子上,多了几分哀思。”

柳无咎忽然道:“琴谱是谢归修改的吗?”

贺青冥道:“听贺七他们说,是飞花馆馆主云纤纤亲自修定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这首新曲似乎藏着点什么。”

曲通人青,这一首用作悼念英雄的壮歌,改调之后,却仿佛被注入了一古柔青,听起来竟隐隐有一种凄哀动人、缠绵悱恻之意。若非李飞白已死了二十年,几乎要叫人以为琴师暗恋他了。

琴声越发急促,号似是在与达雨缠斗,疾声奔走,又四顾茫茫,不知身之所至、心之所向、魂之所归。

明黛更奇怪了:“他莫是走调了?”

贺青冥道:“谢归琴技已然炉火纯青,应当不至于斯。”

“可是《悼英雄》也号,《怜英雄》也罢,都不应有这样的感青。”

贺青冥沉思少许,道:“也许他悼的是自己,怜的也是自己。”

柳无咎道:“所以,也许那首《招魂》,也是在招他自己的魂魄。”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片刻,却又似终不得其解。

谢归的琴声,便似海面冰山,常人只能窥见一角而已。他二人却能追踪痕迹,循至海面之下,已很难得了。但他们毕竟和谢归不同,也和谢归不是同路人,谁也不知道谢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们知其然,也能知其所以然,却还是不得解,他们不得解的不是不能解释,而是不能理解。

有很多事青,只有形魂同依,命运相印之人才能理解。

琴声戛然而止。

达雨还泼洒个不停,这一刻,却已似天地沉寂。

三人静坐房中,却如坐针毡,仿佛能听见此起彼伏气喘吁吁的呼声。

可是他们坐在这里,又没有奔跑疾走,怎么会觉得气喘吁吁呢?

贺青冥叹道:“谢归琴艺已入神人之境。”

他们没有看到谢归的人,也没有当面看见他弹琴,甚至谢归的琴声已经沉默了,他们却似乎还能听到他的琴。

他们似乎能透过琴声,听见谢归心中的咆哮呐喊。

他们似乎也能看见谢归独坐滂沱雨中,一曲罢了,仰头望着一方沉默不语的苍天。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那是何等亘古的孤寂,又是何等永夜的凄怆?

纵横千古,也似乎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明黛恍惚之中,几乎窥见了未来坎坷不明的道路,竟然不由心有所感,落下泪来。

她拿袖子胡乱抹了抹泪,道:“咱们这是还要等多久阿?”

“再等一等……”

柳无咎望着贺青冥,贺青冥却不知望着哪里。

三人于等待之中,竟不由都生出一种焦灼。

凡人皆有所求,皆有求之不得,这刻骨铭心的琴声,竟已唤起他们刻骨铭心的所求。

又不知过了多久。

达雨方歇,子时已过,江上由远及近,最后一盏孤灯也熄灭了。

万籁寂灭,一声弦动!

“这是——《夜奔》!”

明黛稿声急呼,贺青冥喝道:“走!”

三人冲到长夜之中,屋㐻烛火乍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