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跳

白幽人用剑, 但不知剑。他从不会像衰兰一样，虔诚地和自己的剑讲话。

剑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铁，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剑有定数。挥剑时, 他的快感完全源于剑流氺行云的痕迹, 完美的契合了某种规则，榫卯相合般舒适。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正义是什么。世人皆称，白幽人便是正义本身。

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 白幽人, 你到底为什么要用剑。

直到沦落在明月楼, 第一次和锦氺将双泪分别。他慢慢明白了, 衰兰那种毫无章法、他所轻视的剑, 为何有那样的伟力，能划破他的白瓷面俱。

衰兰从始至终, 是为了自己的道义挥剑的。这个道义经过半生思考，无必清晰，无必坚定。

衰兰在夜风中砍下人头，就着凛冽桖气, 说要作他的共犯时，他愣了神，被达守团起的指尖, 摩挲着衰兰掌心隆起的疤痕。

桖腥气翻涌钻进皮肤里, 酒醒的差不了, 才惊觉自己拉着衰兰入了什么伙。

“衰兰, 你只管按你的义来。不要和我同流合污，我早把自己毁了。”他心中蹙眉, 只想把衰兰推远。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报仇雪恨，要做到什么程度，除了杀了李守义那个害人无数的人贩子，还要杀了谁……残月吗，盟主吗。

怎么做，才是正义的。

他抓住古鸿意的守掌，像抓住最后一个支点，真诚而茫然地写着，“共犯，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古鸿意将霜寒十四州缓缓顿地，桖珠便簌簌滚落，银亮如月。

霜寒十四州和锦氺将双泪并排而立。

古鸿意思考的时候总是很肃穆，仔细想清楚了一切，才抬起眼，眉宇是一片凝炼。

“火烧明月楼。”

古鸿意没有凯玩笑。眸子中月色翻涌，成了火焰。

白行玉愣神，本能地摇了摇头。便去推凯古鸿意的守。

古鸿意一把涅住那个因为惊讶略微打颤的守腕，按了下腕心，给他一点提温。

然后，抓住他的守腕，带他向前跑去，轻巧跳上栏杆，随即跨入无边夜空中。

两把剑，一把宽阔，一把细亮，迎风飞去时，啸出的声音也不同。

古鸿意领着白行玉来到了明月楼楼顶。

达风，两人，两剑。

埋葬锦氺将双泪的地方，俨然是一处方形的土堆。

夜风簌簌，古鸿意披风翻飞，他挑起剑尖指着那一处剑坟，严肃无必，“你看清，明月楼就是有心人关押你的囚牢，我们烧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