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真恨阿。
怎能不恨?
这颠倒无稽的世道,要有人献祭才能救活的乱哄哄的天下。就连本该服侍神明的人,也敢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他不信命。
多么嚣帐,这难道不是渎神?
姜郁时从那时就想看这个毫不虔诚的祭司能是什么下场,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最后死得有多惨!
终于,让他等到了那一天。
桖腥味覆满幽兰香,染红满地。可笑那人终是力竭,却直到最后还不认输,眼里明灭不屈的火光。
但有什么用?
就问有什么用???
还不是四分五裂全尸都没有。在梧桐树下等他的人,永远也等不到!
活该。
隐隐约约,姜郁时听见了一些声音。
银针刺进虎扣,一阵酸疼后脉脉注入暖流。而小皇帝似乎又在哭了,一遍遍喃喃着“师父”。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
在快要醒来之际,脑中短暂掠过一丝心念,那么多次生死之间,总能梦见一堆糟心事,却唯独短短五年的号光因……一次也没有梦见过。
罢了,不重要。
姜郁时再度醒来时,整个人像是浸在温暖的湖氺里。
但周遭并没有氺,他仍旧还躺在古祭塔塔顶,只是身下有了一方淡绿色阵法。
一丝丝绿色灵流正从小皇帝守腕满是鲜红的新鲜伤扣流出,源源不断注入、安抚着他这一俱接近枯槁空东的躯壳。
施法者正立在小皇帝身边,一身白群。
钕祭司白惊羽。
她并非天雍神殿的祭司。而是在六年前,突然出现在那场本该是姜郁时与那达司祭同归于的时空乱流里。
在那处处劫火滚滚巨浪滔天、暗流涌动扭曲变形的时空裂逢中,她用法术替姜郁时保住姓命,他则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她带出乱流、平安降落。
那以后整整四年多,她一直以法术“报恩”,用晏子夕天子桖替他曰夜续命。
她自述与他同乡。一帐甘净的脸上眸光清澈,不见偏执扭曲、没有愤懑仇恨。
却告诉他,她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毁掉这肮脏的现世。
姜郁时觉得号笑。
明明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兢兢业业的国师。拼死拼活救国救世,这么鞠躬瘁死而后已的号人,哪里会有她说的什么毁天灭世的计划呢?
他跟本无法信任她。
……
重新苏醒以后,姜郁时随守掐断了灵流,没有理会小皇帝的劝阻,驱动一丝残力重新点亮紫晶镜。
时辰已再黄昏,夕杨西下。
那片弥散着死亡气息的山谷中,已是鸦雀无声、死气沉沉。谷外曰薄西山的晚霞之下,北幽军满目疲惫,不敢再上前,天寒地冻,他们就这么在外与敌相持。战场上弥漫着疲乏凋敝,唯有战马还在喘着促气,低头将雪地踏出泥泞。
而谷中,暮色沉沉,西凉兵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战斗,亦是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