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意义上,刚刚成年而已。
迟来的,那点所剩无几的良心,忽然开始隐隐作祟。
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
窗外,天光大亮,一缕阳光穿透玻璃,在空气中照出无数飞舞的尘埃。
周锦川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委屈和自我厌弃。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第一次觉得有点词穷。
那些混账话,他说不出口了。
他松开手,往后退开一点距离,语气缓和了些。
“行了,”他说,“别哭了。”
“是我混蛋,行了吧?”
他说得那么随意,那么不耐烦,仿佛在打发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秦玉桐不哭了。
眼泪在这种时候,是最廉价的东西。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从他刚洗过还带着湿气的黑发,落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这张被无数镜头追逐,被亿万粉丝爱慕的脸,此刻写满了倦怠和敷衍。
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明暗分界线。光影里的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秦玉桐忽然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认识的周锦川,不是这样的。
片场里,他会耐心地给新人演员讲戏,会绅士地帮穿裙子的女演员挡住可能走光的镜头。庆功宴上,他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所有敬酒的投资方,永远得体,永远游刃有余。
那些和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哪个提起来,不是赞不绝口,说他温柔,会照顾人,是最好的对手。
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全变了? 秦玉桐落入一片由他身体和气息构成的阴影里。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消磨干净?你想跟谁去好?嗯?你爸爸?还是那个姓商的?”
他知道商屿,也知道秦奕洲。
人际圈就这么大,秦玉桐身边那些男人,他不动声色地,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说。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他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她这句话,就像是在告诉他——周锦川,你也不过是我众多选择中的一个,而且是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下等选项。
这让他无法容忍。
“你……”秦玉桐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股被冒犯的怒意升起。
“说话。”他的手指在她下颌上用力,毫不掩饰暴躁,“是不是昨晚被他弄得不爽了,才跑来找我当替代品?现在爽完了,就想一脚把我踹了?”
“你以为我是你的狗吗?”他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像是在报复她刚才那句“喜欢会消失”。
周锦川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看着那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重新蓄满了水汽。
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种更加焦躁的空虚。
“不是的……”她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没有……”
“那你哭什么?”他舌尖舔去她眼角的泪,尝到一片咸涩,“为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