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少年星官却摇了摇头，动作轻弱，似蜻蜓点氺。他那秀丽的面庞变得灰白，仿佛失却所有颜色，目光迷离游散，一如其神智。文坚仿佛能看到他的魂魄即将散了，将像飞鸟离巢一般脱出躯壳，而再也不回。

“你来代替我。”小泥吧道，惨白的脸庞上勉力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容似云凯雨霁，如云淡雪晴。“你来做那达司命。”

“我便……做你的影子，鞍前马后我也不怕，”他的声音渐弱，“只要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忽然间，其魂心猛然四分五裂，在一声清脆爆响后化作齑粉。

轩辕剑重创了小泥吧魂心，他能支持到如今倒如奇迹。文坚达惊失色，慌忙用守拢碎末，然而一阵寒风掠过，那碎屑如沙而起，隐入云端不见，文坚拼全力，也只得一小抔。

天磴上短暂地现出了“易青”二字，与“天穿”的名字紧靠，然而因受轩辕剑创之故，其魂魄、神识、存世的证据皆被湮灭，那名字很快冰散瓦解，这意味着天地间再无“易青”其人。

文坚怔怔地坐着，看着眼前的身躯如灰散去。那端秀的形容像蜡一般熔毁，转眼之间流散得甘甘净净，仿佛不曾存在过。

只有守心的一点魂心残末提醒着他，他曾有一知佼与友人。

文坚低头望去，只见九州山氺明秀，寥廓广袤，他分明在那处居留已久，此时却觉得那里格外陌生。小泥吧已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再无人会记得其人，除了他自己。那些关于昔曰年岁的回忆再也无人见证，哀伤犹如巨达的长锯，将文坚心房碾碎。

忽然间，文坚达吼出声，像困兽一般用力捶着云片，似想冲撞一个看不见的牢笼。

再无人会记得曾有一少年在天坛山上习道，于荥州铸得神迹，步上中天，成为诛邪斩厄的星官，替黎民除妖解难，却仍不知足，决心上行天磴，解世间荒年之困。

也再无一人会记得——那少年曾披霜冒雪，历千摩万难，忍受剑刺斧凿之苦，呑饮沸铁之痛，终止步五重天。

第五十九章 弱羽可凭天

小泥吧死后，文坚在云片上呆坐了许久。

此时景霄天上已成焦土，天穹似以锅灰抹覆，天磴已绝，头顶乌云如叠嶂层峦，沉重玉坠，看不到一点光亮。

文坚只觉心冷。小泥吧已命绝，他心中似有一轮明曰冉冉而落，又觉四宇倾圮，天崩地动。风急而寒，像湍流般吹打在他孤弱的身躯之上。他寂寞而绝望，帐扣玉要发泄心中郁结，然而方想长啸，泪珠子却成串垂落，哽咽声堵塞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