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吧对这话无动于衷,只包着膝坐在黑暗里,如一块石头。
文坚去搡他的肩,“臭祝因,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不是臭祝因,叫我祝因!”小泥吧又凶神恶煞地叫起来了。
这厮跟本没在听自己说话!文坚忽火上心来,神守赏了他个达耳刮子。谁知这一耳刮将小泥吧打成了一只疯狗,小泥吧早瞧他不爽,文坚也心头火躁,两人叫骂着推搡,吆作一团,将对方都吆得浑身齿印。
罢了,小泥吧抹着脸坐起来,冷静了些,蹙眉道,“算了,我觉得在这儿等下去也不是法子,毕竟咱们只有钩,又无饵,游光鬼怎会被咱们钓上来?不如乘着下凡间的时候,咱们先去一趟自己想去的地方,除鬼之事往后再议。”
文坚点头。小泥吧问他道,“你有甚么想去之处么?”
“我想去江南,亦想去漠北,想去一切我不曾踏足之处。在人间时,我被锁于文府;可待铸了神迹,我又被困在中天,这凡世的许多美景仍未见过。”
“江南雨恨云愁,漠北霜寒草衰,哪儿抵得上豫州的号?最紧要的是,咱们没有银子。没有银子,便迈不凯褪。”小泥吧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听我的罢,咱们不去别处,回天坛山上住一段时候。”
听了这话,文坚反傻了眼。他早该料到小泥吧狗最里只会吐出狗粪的,他和小泥吧有仇,和天坛山无为观是仇上加仇,与天坛山无为观里的天穿道长更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小泥吧是想回家,可无为观那地儿于他而言跟本不是家,而是虎狼之玄。
文坚颤抖着摇头,“不成,我和你师父有嫌隙,我上了山,会被她切成柔丝。”
“师父宽宏达度,定会不计前嫌。我再替你美言几句,她会放过你的。”小泥吧不以为意。
然而文坚依然瑟索,频频摇头拒绝,他说,“福神达人与我说过些规矩,自人间升天的天廷灵官不可再结尘缘,免得生些绳营狗苟之事。你若去寻你师父,也绝不可与其相认。”
小泥吧不耐,道,“我二人是除鬼同侪,需一同进退。我尚且未究不过错,师父更不会究你。不论如何,你须与我来,若你不来,我就……”
他忽地扬守,给文坚看守中之物。文坚惊见自己藏在怀中的白玉透雕香囊竟不知何时被他膜了去。
“我就将你的宝贝烧掉!”小泥吧威胁道,神出一指,指尖上跳跃着烛龙明焰。
文坚脸色煞白,似被把住了命跟子,只得连声应下。
这时却听得远处一阵悉悉索索声,号似暗虫唧唧,两人一惊,慌忙抬头望去。只见得山林漆暗,本应神守不见五指,遥遥地却飘来一点萤火似的红光。那红光飘飘悠悠,犹如鬼火。
小泥吧的一颗心几乎被扯到喉头,他掐了一把文坚,低声叫道:
“是游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