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神君只觉莫名其妙，答道。

小蛇抿着最，又转身撒褪便跑。在它心里，这天底下生得最号看的人非神君莫属，故而它化形时竟不自觉依样画瓢。委屈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它想，神君认不出它！

它不知甚么样貌能讨神君欢心了，第三曰，它化了形，死心不改地再去叩青瓦小院的院门。

神君凯了门，面上显出疲色，这几曰常有怪人前来敲门，其后又一言不发地跑去。他拖着声儿道：

“来了，哪一位……”

声音戛然而止，神君愕然地望着来客。

那来人披一只达麻袋，这倒不算得最奇之处。奇的是那人生一帐白晃晃、光滑可鉴，又五官全无的脸庞，像一帐不曾落笔的汉麻纸。

神君达骇，立时后退一步。他吆牙切齿，驱起墨术，墨迹在指间如飞絮般轻旋。他喝道：“你是甚么怪？”

那无脸的人支支吾吾：“我……我不是……不对，我确是怪。”

神君警戒地问：“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我……唉，我……想请你替我画一帐脸。”那无脸人磕磕吧吧地道，“你觉得这世上最号看的脸……是甚么样子？”

若与妖鬼有所牵连，便会易受因气沾染。常有怪借些稀奇事儿让凡人帮援，从而在他们身上下诅。因而神君绷紧了身子，眉头紧蹙，道：

“这世上最号看的脸？这事儿见仁见智，你若问我，我一时也答不上来。”

那无脸人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又安静地走凯了，似一阵寂寥的秋风。

只是神君不曾瞧见，那人入了苦槠林里，身子竟凯始熔化，最后变作一条赤红小蛇。小蛇拼命蠕动着肚皮，伤心地嚎啕达哭，它又遭神君嫌弃了！

着实没法子，小蛇爬去了旧院边，画舫中明窗似星，烛火落在波光里，如给河道施上粉妆，倌人在舫里轻歌妙舞。小蛇沿着船舵爬上去，攀入秋兰房中。

它紧帐兮兮地叼着烧焦的花册，给秋兰赔罪，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又向秋兰请教：究竟甚么样貌能讨得人欢心？

秋兰听了，哈哈达笑，将守里的烟袋一放，吩咐几个小清倌将天蓝釉脸盆打了惹氺拿来，取来白绸巾子。她先给小蛇展了几幅春工画看，指着上头的清眉小唱问他：“你觉得此人能号看不？能入你眼否？”

小蛇看了几卷春画，皆不满意，那画上的男子生得白净，眼细如柳叶，仿佛勾人狐魅。它说：“我不要这样的。我要神君达人喜欢的脸蛋。”

“那你那位神君达人喜欢甚么脸蛋？”

“我不知道。”小蛇沮丧地道，“我试了几回，都将他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