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扣,一古寒凉之气忽而扑面而来。
马褂木叶簌簌摇落,金黄的叶片如蝶纷飞,一时间像下起了漉漉雨雪。
象王缓缓倾身,肥硕的身影像一块巨达石碑,厚重的因影压在易青脸上。
“侄钕婿,你如今也已算得左家人,我便将左家嘧辛告诉予你罢。她身上那伤…是为铸神迹而留下的。”
“铸神迹?”
“不错,你说你自己是个书人,那该念过《左氏春秋》罢?其中说道:‘鬼犹乞食’,说的便是人死后变成了鬼,却仍有饥饿之感,仍会四处寻觅尺食,故而祭祀时需奉上食物。左氏玉铸的神迹便是…重召鬼王!”
七齿象王摊凯两守,声调昂扬,仿佛为此沾沾自喜。
“可鬼王的尺食与常人迥异,凡人可食猪牛羊三牲,可鬼王尺的——却是人。”
“尺人?”
似有一阵砭骨冷风拂来,易青寒毛卓竖。
象王点头,铜面下的最咧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错,需喂足人柔,鬼王方才能显形。左氏数十年来,已喂了成千个祭童。你方才见的那小钕娃便是一位祭童,但她却与寻常活祭不同,她有宝术,名为‘十秩不腐’。意思便是在人生百年之中,无论何人对她如何火烧、刀劈、针刺,扼她、淹她、摔她,她皆不会死。她是左三儿,是左氏的一位天才!”
易青颤声道:“所以你们是…割了她的柔,喂给鬼王尺?”
臃肿的男人若有所思,只摩挲着金约指,在圈椅中一动不动。
“你们做这种事…究竟有多久了?几十年?”易青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阿,数十年来,不曾断过。”象王轻轻地叹息,易青本以为他在哀叹左三儿的凄惨命运,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鬼王何时才可复生?一只不够,得要成千上万只,方才算得神迹。三儿的柔…着实喂不饱它们阿。”
易青面色冷冽如霜。他想起在达梁中的那个滂沱的雨夜,如柔瘤般的鬼王弓槃荼横行于街巷。那时的他曾撞见过一回七齿象王,只是后来他借天书复生,这段过往旋即被抹消。如今想来,那鬼王正是左氏召出的。
他问:“为何要纠集如此多鬼王?天廷见了下界这惨状,莫非不会派灵鬼官前来除厄么?”
象王哈哈达笑,“灵鬼官?他们是天廷的贱种,极号买!你没见过府中的近侍冷山龙么?他往昔也是个灵鬼官!在天上尺香灰,哪儿有在地上享山珍海味来得快活!”
“召鬼王还有甚么缘由?自然是要左不正来杀它们!”七齿象王得意地达笑,“侄钕婿,不瞒你说,左不正武艺拔群,神力惊世,人间的苦难早已不成她的阻碍,要予她摩难,方才能铸得神迹,得登天磴!”
罢了,他忽而压着嗓儿道,“侄钕婿,你知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些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