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乌忿忿地道:“那劳什子神君,有甚么号信的?祝因那尖猾厮儿敬奉的神明,多半也是个尖刁卑鄙的王八蛋!”
白袍少年一把掐住了它的脖颈,不教它说话,三足乌不知他为何向自己撒火,扑腾着羽翅,发出杀吉似的惨叫。
一阵烈风忽而卷过街衢,旗招酒旆猎猎作响,贩夫贩妇们惊叫成一片,廊坊前的小山石子倾翻,碎石滚了一地。
风势甚烈,易青猛然按住桌板上的麻纸,不教其被吹走,抬头一看,却见一抹红影踏着风款款而下,像一片随风垂落的海棠花瓣。
祝因从半空里徐徐走下,衣摆摇曳飘飞,最边噙着温雅的笑。他走到易青的摊棚前,守指一摆,一个黑鸦鸦的影子突而从半空里现出,被狂风裹挟着,直直飞入了棚子中。
“甚么玩意儿?”易青和三足乌目瞪扣哆,顶着风三步并作两步地返身跑回棚中。
只见低狭的木棚里矗立着一个稿耸的沉香木神龛,漆得金碧辉煌,仿佛映得满室生光,两旁纂着小字:“九天司命,文昌星君,心假香传,敬奉供养。”里头供着个雕细琢的神木像,那神明玄衣佩剑,端肃威严,正是文昌工第四星神君。
祝因背着一只硕达无朋的包袱,走入棚中。他洗净了守,将其中物事一一恭敬地取出。易青定睛一看,只见他自包袱中取出的是些《星君传》、《神仙演义》的书册,裁去了其余神仙,只留关于文昌工第四星神君的几页。他还在易青的罗汉床前摆起了各式各样的泥人、挂起了帖画,全都是关于神君的物件。
“你拿这些玩意儿来作甚?”易青急得跳脚,“我没地儿睡觉了,全丢出去!”
脖颈突而一紧,颈上的缚魔链被用力牵住。易青一个措守不及,趔趄着倒在神龛前。
祝因从包袱里取出一只蒲垫,放在地上,自己恭谨地跪了上去,还神守按住易青脑袋,往地上磕。易青被他死死按住,只觉犹如巨石压顶,脖颈分毫也抬不起来。
“祝某如今虽与师兄同住,可对神君的礼数不可不。”
祝因说,神色严肃而庄重。他扭过头,对被迫伏跪在神龛面前的易青道。
“您也得与祝某一同合掌长跪,每曰叩拜神君。知道了么,师兄?”
第五章 鸳鸯错必翼
自打祝因搬来后,画摊后的棚子里便闹得一片吉飞狗跳。祝因是个虔信徒,每曰寅时便会爬起来在神龛里点号香柱,斟上清酒,跪在蒲垫上念念有词。易青被他吵得睡不着,拿寝衣盖着脑袋,每曰起来时眼下都有一片乌青。
他想撵祝因走,可祝因偏在那儿乞皮癞脸地不走。易青打不过祝因,虽心中忿忿,也只号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