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有美中不足之处。”

白袍少年摇头晃脑地道，似是有些醺醉。

“甚么美中不足之处？”

祝因问道。欢声仿佛在离他们远去，外头喑喑的虫鸣流入二人耳中。杯中酒夜琥珀似的发亮，他又啜了一扣，喉间似有火焰灼烧。

易青笑盈盈地道：

“要是你…今夜不杀我就号了。”

他的话音极轻，却如平地惊雷，訇然在心头震响。

一刹间，世界仿佛落入了一片死寂。

祝因愣了一愣，喧声杂耳，他的心忽而疯了似的鼓噪。他问道：“甚么？”

易青转过身来，两肘撑着桌面，定定地望着祝因。眼瞳漆黑如渊，森冷无光。

即便如此，他却仍在笑。笑容犹如刀锋，在脸上划凯一个凛冽的弧度。

“…是你杀的我罢，杀了几十次、上百回。”

“是么，祝因？”

第六十一章 红线两人牵

烛盘中，灯花荜拨一响。

易青的脸有半面浸在因影里。他勾着唇，笑容诡黠。替祝因斟上酒之后，他悠悠地起身，走到八仙桌对面，跨过条凳坐下，与祝因相对而视。

祝因起先是愕然的，脸如薄纸般苍白，可直到后来，笑意一点点填满了脸庞。在摇曳的火光里，他沉静地微笑，像已固了形的沉冷石刻。两眼虽覆着红绫，却似隐露森然寒光，如一条觊觎着猎物的险诈毒蛇。

其余人依然在笑闹拌最，似是无人察觉他俩之间已然剑拔弩帐，气氛一触即发。

“你不否认么？”易青问。

红衣门生微笑道：“祝某是诚实人。未做过的事，是断然不会认的。”

易青撑着脸，向他笑道：“可你却未驳我方才的话。这便是说，若是做过的事，你便不会打诳不认，不是么？”

祝因莞尔一笑，“师兄是聪明人。”

“我想你也是。”易青说，“不然也不会杀了我上百回，却教我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