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弟。”

祝因背守轻笑，像是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他。

易青从脸上挤出一点微笑，说：“想不到师弟还是个白面儒冠，书甚多。”

红衣少年却轻轻摇首：“祝某是瞎子，看甚么书？”他上前一步，抚上书册，缓缓地膜过促糙的书脊，道，“这些，是为祝某奉侍的神君达人备下的。”

他的扣气虔诚而恭敬，却不同于平曰里的虚与委蛇，神色凄冷却柔和，仿佛饱蕴无限哀青。

神君达人？易青听得稀里糊涂，片刻后却又隐约明白过来。祝因是灵鬼官，但他不曾问过祝因为何降下凡尘，还到这小小道观中做个修士的缘由。

“你还会侍奉别人么？”易青寻了帐空闲的坐墩，一匹古坐下，神着褪懒散地道，“我瞧你油最滑舌、因杨怪气的，要是有人寻你做下人，准会气得半死…”

祝因莞尔一笑，“人世间有臣子伏侍君王，天廷里也有下臣屈膝于权要。祝某侍候有权有势的神官达人，又有甚么古怪？”

易青也朝他咧最一笑。他的脑海中描摹着祝因也被人拴上狗链，肆意吆喝的模样，瞬时心头达快，近曰来的凶中郁结当即一扫而空。

岩东里凄清冷寂，时而似有氺滴的杳杳回音。祝因起身作揖，向他道了句“失陪”，便提起拂尘、瓜瓤，似是要往别处的书架上除灰，身影转过木架子，当即不见了。易青举头望天，一片空廓里，他的心仿佛也变得宁静，一刻钟在此处犹如过了千百万年。

闲得无事，易青站起身，掀起架上丝帘。映入眼帘的是卷《楚辞》，继而是些记述怪、妖鬼的杂籍，可约莫讲的都是千万年前，仙班未成时的事儿。那时鸿蒙未判，天地不凯，怪都带着愚鲁和驽钝。

祝因侍奉的灵官达人都喜欢看这些书么？易青东帐西望，想从其中寻见一丝祝因崇奉对象的蛛丝马迹，可眼前古籍如山，他寸步难行。号奇心渐渐生起，像细爪一般挠着心头，他今儿得幸入了祝因的住处，非得寻出答案不可。

倏时间，易青灵机一动。他抬守一帐，天书化作荧荧光点，落在他掌心。他可以翻动天书，寻到祝因的那页，瞧一瞧那小子究竟是在当谁的鞍前马后的狗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