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流心奶芙(2 / 2)

“你想听我劝谏,哪怕劝到招致记恨?”他忽焉失笑,后又无可奈何地沉入黯然,叹息道,“还记得最初跟你说过的话吗?我爱你的时候,爱到想要你给我陪葬,从见你第一眼就抑制不住罪恶的想法。”

“为什么要克制?”

他无言以对,许久,以牙还牙地附至她耳边,道:“还是你想听我说,乖乖做我的女人?被当成私物占有的感觉更能让你高潮?”

“我不想跟你讲这个。”小钟心慌意乱地认怂,语气却凶巴巴。

他从后边将她的身体锁住,果然没有再“说”。她半身覆趴在枕头上,死死抓着边缘。空气被热风吹得温暖干燥,不期而至的兴奋激荡起截然相反的幻觉,像湿冷的水流在身体各处涌窜,每至一处,就仿佛一块骨肉被暗里蛰伏的巨口吞没。

她在抱他时抱住的是死亡,她深深着迷的。一直以来,哪怕在身体亲密无间的瞬间,她依旧感到她们的灵魂之间缭绕着无际的水,像隔了层套。他如愿占有了她,她却不曾触及他。捉摸不透。但当她今夜放弃追逐,答案也水落石出了。这片水,抑或他,皆是缠绵的死亡本身。

既然说好听天由命,不妨放纵到底。

与其做一次就少一次,不如倾尽所有去赌一个长久相伴的理由。

瞒着他赌。

想自暴自弃的时候,爱人的性感恰是充分的瘾品。

到两人精疲力竭地相继躺倒,失去形状变橡皮泥,她感觉这个时间的天快亮了。五点。拉开窗帘看日出,外面却漆黑一片。冬天的五点。小睡片刻,半梦半醒之间,她等到天际流出一线日光的白。

像奶油从灌满的泡芙里溢出来。

他用手指抵住她的下唇,不许她讲放浪的胡话。

小钟不让讲偏要讲,狠狠讲,大声道:“你就是把我弄成那样了,凭什么不让讲?”

沉默良久,他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抱歉”。

一捧赔罪的白花欲擒故纵地拂过眼前。

——原来他来道歉已经是几小时后的事。

日出没有了,他穿戴整齐就要去上班,临走前再来看她一眼。早修的点比他上班更早,她睡过了。

他本意没想闹醒她,但她醒来,反而惆怅地舍不得走,掐着点陪她讲话。

他说昨夜是他不冷静,作为大人,出事的时候却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也太失败了。学校那边他会尽快处理妥当,她可以等风波过去再回去上学,转学也好,一样他来处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白天的小钟也不似夜里,脑海中荒诞不经的想法躲藏起来,木然地接受了所有的安排。

花枝散落在枕边,小钟藏在花间睡着,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近午自然醒,她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各自沉吟。

通话计时的秒数流转。十五。十六。十七。

结果竟是她先开口,问他昨夜说的爱她当不当真。

“真的。”他坦然承认。

小钟却神气道:“我也没怀疑过是假的。”

他笑了。

“你打过来,就是不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