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数道金光骤现,如雷电轰顶直扑黑衣人面门。
一声震怒暴喝——“滚!”
金雷炸响,周遭百丈风雪瞬间凝滞,山石震动,寒木抖叶,想要叫他好生不得受。
佘灰目的达成,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挨打的打算,脚步一转,躲开了那些金光,身形化为一团黑雾,转眼就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地被金光震出的焦痕与漫天飞雪,风笑,叶吼,天地俱寒。
风雪未止,可那片临近秘境口的地方却是只徒留了呼啸的风声,所有的雪的痕迹被蒸发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未存在过一样,只有那些枯萎、松散的草木枝条间,尚残留几许湿痕与扭曲的痕迹,隐约可见此地曾被厚雪给掩埋过。
朝日晞立于风中,白袍猎猎而动,身形如松。他神情沉静未改,可眸内思索却多了几分。
他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良久不语。
那名黑衣男子,朝日晞虽未曾真正见过,却也大致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现,直言天魔王血,又对旧事了如指掌,甚至敢于直面挑衅他而全身而退,这样的人,世间也没有几个。 想必,他便是那位与前任月座月胭纠葛不清的前任天魔祭司。
风吹来几片残雪,还未近朝日晞声旁便被他周身的道韵给融化的一干二净,他不曾在意,仍旧在思索着黑衣人来此的目的。
当年的做局之事,作为被卷入棋盘的局中人,朝日晞虽未能看清全貌,但其中隐晦错综之处,他多少也知晓一二。
上天都内一直流传的是秘境之钥是无故丢失,但内里的实际情况则是秘境的钥匙是前任月座月胭主动给予的,月姻为何给他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月姻本人才知道,但日月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把她关入到禁水宫,只是下手得太晚了一些。那钥匙虽被追回,却已被动了手脚。正因如此,在秘境开启后,内里的空间才会骤然崩塌。
而按朝日晞的推测,月胭当初的本意,并非是陷害,而是想借秘境之机,将那人给送出雪界。她在钥匙上附加了传送破界的阵纹。谁知那人不仅知道其上铭有阵纹,更明白若在秘境中激发此物,必将引发秘境碎裂。于是,他借姜赞容之手把钥匙送还上天都,等到钥匙被使用,日月掌座之一进入秘境,阵纹激发,秘境崩裂造成的空间崩塌导致进入里面的人哪怕不死也要损失半条命。
而今,他明目张胆登门来访,提及姜赞容之事,显然并非无的放矢。此举不过是借她牵动他的情绪,甚至是逼迫他在某种选择中表态。
他所言“天道对天魔放水”一说,虽未经证实,但细思之下,也并非全无根据。大日一脉一向对天魔持仁善宽宥之态,而大月则杀伐果决,主张将天魔斩尽杀绝。两派立场相悖,态度水火,按理说应早生摩擦,然而数百年来却始终风平浪静,本就不合常理。
上天都乃防御天魔之首要关隘,纵使其中手段极端,朝日晞亦从不认为日月的方向有误。若如那人所言,日月真正的目的是将天魔牢牢困死于雪界,从而使上天都的道统永远压制天魔之道,那也不过是道统之争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这一点,他并不排斥。但那名男子所揭的,是更深一层:天道有意放任天魔。此言他此前从未想过,可回想那次问道之景,天道对天魔王不过“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再加上黑衣人的有意点拨,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便立时笼上几分阴影,令人不得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