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简单小巧的佛龛前,云州百姓跪下去,点燃香烛,放上家中最后的吃食,虔诚地叩头祝祷。
——“菩萨保佑,楚王平安。”
“长生天保佑!”突厥军中,可汗贺鲁同样祝祷。
这一次他没有冲锋阵前。
谨慎起见,他藏身于军中某处,靠疾奔的传令官和旗语指挥部将,偶尔为了传令快捷,也会使用信烟。
信烟的口令按照突厥军中习惯,重新拟定确认,以免唐军看出端倪。
追击百里,总算追上李策的兵马。
他们依旧在逃命,迫不得已,才松散地列阵、寻找兵器。
像乱糟糟飘忽在山间平原的烟尘,看起来不堪一击。 这是车轮战,是消耗战,他们自信数倍于唐军,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只有一点出人意料。
唐军冲锋陷阵,每一次都更迅捷、更勇猛、更不畏死。
仿佛他们的力气无穷无尽,他们的决心众志成城,他们被天神庇佑、绝不会死。
怎么可能?
他们也是血肉做的。
如果没有躲过刀枪,他们的皮肤也会被刺破。鲜血染红铠甲,他们疼得脸都白了,捂着伤口的表情甚至有些呆滞,匆忙地掏出伤药。
他们的骨头也并非钢铁。
盾牌砸上去、刀砍上去,也会断。
他们“哇哇”大叫,被同伴搀扶着浑身颤抖,又去推着同伴:“别管我!打!打他们!挡住他们!”
如果血流尽了,他们也会死。
死的时候他们会咒骂,额头抵着泥泞的地面蜷缩身体,落着泪水一句一句地喊:“娘啊,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