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了命阻挡,气的眼睛都红了,濒临崩溃,忍着痛,一而再再而三的奋力反驳吼叫。
“是我的!”
“这是我的!”
“明明是我的东西!”
只是为了一件恤。
过分。
太过分了。
“膝盖……”
“膝盖!”
“他的膝盖!”
“志晟!”
“他的膝盖!”
“他的膝盖受伤了!”
“不要碰他!” “不要碰他了!”
“求你们不要再动他了!”
她眼泪哗的涌出来,声声哭喊,胸口闷疼,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愤慨伤心,猛地袭击攻打。
就这么一秒钟。
爆发了。
真的爆发了。
谁也拦不住,谁也拦不了了。
宛如一簇裹着炸弹的火焰,气势汹汹的冲过去,恶狠狠的推开不依不饶的人。
气得直跳脚,气得要发疯!
“他要跳舞的!”
“他才19岁!”
“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她要头晕目眩,她要大吼大叫,她指着权革,指着禹智皓,指着郑基石,指着站在门边无动于衷的人。
手腕颤抖,怒目而视,双眼通红,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滴在绯红的脸蛋。
“你们太过分了!”
“他要跳舞的!”
“太过分了!”
她坚强的一擦眼泪,胸口咚咚咚直响,心脏跳得快极了,蹲下身,又愧疚又心疼。
不解释了,不在乎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撕扯虚伪不堪,赤裸裸的展示给他们看,勇敢无畏,呵护关爱的抱住了……
那位捂着膝盖的男孩。
一株柔韧的树苗,紧紧缠绕住自己想要庇佑的人儿。
“走!”
“志晟,我们走!”
权革已然无所谓了,他够了,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是,一定要夺回自己的寄托。
那是他的尊严。
“要走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眼里再没了情与爱,也没有妥协和退让,骄傲、倔强、斗狠、锐利、眸光似深夜里厚厚的冬雪。
望着她,像望一位无关紧要之人。
她流着泪,滚着一汪一汪的泪花,百口莫辩,委屈伤心和不解,啜泣着小声喃喃。 “不是你的,这不是你的。”
“过分,我都说了,不是你的。”
“我没有那样做。”
申孝燮看不下去了,他从门边大步走来,无语瞪了一眼什么都不做的禹智皓,直接朝着权革喝道。
“不要这样了!”
还有郑基石哇……郑基石前几次装什么男人,现在还真的就冷眼旁观了!
“熙贞你走吧,剩下的不用管了。”
南熙贞见状抱紧自己的心肝,想要狼狈的离开,一步都来不及踏,左手背被她咬了一口的男人发疯了。
“你敢走!”
“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啊!”
“西八!权革你适可而止吧!”
“她说了没有,你就不能相信一次吗?”
“少废话,脱下来,我说现在就给我脱下来!”
申孝燮都快跟他的好哥们打起来了,禹智皓左右为难,又要哄这个,又要劝那个,抓住大变样的权革。
天呐,他果真是发疯了。
他忘了自己以前说过《半月》这首歌再也不会写了。
因为一生写一次就够了。
他忘了向自己诉说英国的种种美好时,满眼温柔浓烈,化不开的爱意。
说大不列颠是他和她的日不落帝国。
可你瞧瞧现在这个样子。
是仇人吗?
果真当成了仇人吗!
“你休想带走我的东西!”
熙贞又被逼回了角落,晃了晃才站稳,娇犟的目光对上了他的,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怒视,那该是一种如何的冷对。
全是针,全是刺。
扎的她有嘴张不开。
rush哥为了让她走正在和权革吵架,禹智皓焦头烂额的要分开二人,还有那边……的无动于衷。
她抱着志晟,膝盖直不起来的志晟,汗水都打湿发鬓的志晟,无能为力,无法带他安全离开。
气、急、自我厌恶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右手在抽筋颤抖,脑子都混混沌沌了,有些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不过……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出去!
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喂……”
微弱沙哑的女音在室内轻轻响起,仿佛是抓住救命良药一般的渴求。
她要走!
她要离开!
她不要再见这些人了!
“哥……志龙哥……你快来吧,我在舒泰酒店二层03……”
“哥……救救我……他们不让我走。”
刺激到了。
深深刺激到她了。
静默流泪,逐渐变成了控制不住的抽泣大哭,理智随着情绪的失控消散了,打完了一通电话又开始打下一通。
寻求保护。
“哥……宇成哥……救我……”
“你快来,我要你快来!”
“那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是他们的……”
“找我吧,我好难受,我在舒泰酒店二层,他们不让我走……”
“哥……”
这下,大家都慌了,察觉到了异样,赶快围在身边七嘴八舌的哄。
“熙贞?熙贞你别哭,他不让你走,我们带你走啊。”
“没事没事,不要理他们,走,现在就走。”
晚了,都晚了。
熙贞抬起小脸,满是泪痕,谁也不信任了,受伤小兽般,抱着她的男孩躲在角落里。
她泪光闪闪的一眼,朝他们望来的一抹眼神里。
郑基石看见了。
竟然是……是毫无留恋的恨意。
他心头一颤,有被利刃刺透的感觉。
“你们以为我出不去吗!”
“有人帮我!有人帮我!” “我不要再看见你们了!”
真的要气疯了。
她开始向所有自己能求救的人打电话,听不进去任何话,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因愤怒,因伤心,因委屈,因着急。
大口喘气,大声哭泣。
“东敏……东敏吗……”
“呜呜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了!”
“他们都欺负我!”
“每个人都欺负我!”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东敏你快来,我在舒泰酒店,他们欺负我,他们不让我走。”
这一声声的呼唤,终于将徘徊在门外的人引来了。
李星和发现申孝燮这小子鬼鬼祟祟的,问他什么也不说,倒是看见他来到了二层,折腾了好久才听见模模糊糊的哭喊声。
他好奇的推开门。
却没想……看见的,竟是这样令人心碎的画面。
“不要!不要碰我!”
“滚开!你们都滚开!”
她推开了郑基石的搀扶与拭泪,眼神里再没了信任,是怒气,是冲天的怒火。
是绝情,是疏离,是排斥!
打,再打!
打给所有能帮她,打给自己所能信任的人。
“有人帮我!有人帮我的!”
“我要让埈京哥来帮我!”
“他会帮我!他来帮我!”
打,继续打!
打到有人来带她走为止!
“渽民吗……我不舒服,我难受……”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渽民……”
“舒泰酒店,他们不让我走!”
“你来救救我……”
“渽民你快来吧……我要死掉了……我真的要死掉了……” 她抱着她的男孩嚎啕大哭,满脸泪水,神情警惕,充满攻击性,快要喘不过气来,依然紧紧抱着她的男孩。
让人心碎,让人痛彻心扉。
李星和惊惧非常,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还没等走到眼前,突然又听得一暴声怒喊!
“滚开!”
“不要碰她!”
“还给你!还给你们!”
那男孩猛地暴起,将他们一个个大力推开,然后,厌恶的,仇视的,伤心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要了!”
“我不要了!”
狠狠摔在地上。
“还给你!”
“还给你们!”
践踏的、唾弃的。
再度狠狠踩上一脚。
“走。”
“我带你走。”
那男孩流着伤心泪,从地上抱起她,恶狠狠的盯视他们,像头狼,随时准备撕咬。
朴志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完的这段路。
等来到停车场的时候。
她已经闭上眼,似在昏迷,长睫惧色抖动,眼角挂着泪痕,嘴里还喃喃的反反复复道。
“不是你的,不是你们的。”
“我的,是我的。”
他怕极了,眼前模糊一片,从她包里摸出了车钥匙,笨手笨脚的将人抱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可随后坐在驾驶位时。
又是一片茫然。
“拜托了……求求你动啊……动吧……拜托了……”
“拜托……”
他不会开车,他根本启动不了,他无计可施的拍打方向盘,泪水不断洒落,打湿身上唯一的衬衫。
“动啊!求求你动啊!”
痛恨自己,无比痛恨自己。 为什么在她教自己的时候,没能好好学,以至于现在连送去医院的能力都没有。
“拜托了,真的拜托了。”
他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紧张的抓起她的手,看她嘴唇苍白的倒在副驾驶,眼泪啊,流不完。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我好没用,我真的好没用。”
求求了,怎么才能送她去医院。
求求了,他为什么不会驾驶这该死的车子!
谁想。
砰——一声轻响。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苦苦哀求,派遣了一位救星,动作利落的打开车门,探进一张神色紧张忧心喘着粗气的脸庞。
不管是谁了,真的不管是谁了。
朴志晟急忙回头,眼里布满慌张与湿润,哽咽几番,哑声请求。
“快……送……”
“送她去……去医院吧。”
李星和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他仔细瞧瞧副驾驶的状况,二话不说接过车钥匙,抬手一指。
“你坐后面。”
只见少年七手八脚的擦着眼泪跑去了后面坐下,喘息未止,心潮未停,车门刚关上,没等坐稳,车子就飞快的向前冲去。
“怎么回事。”
“怎么搞成这样子。”
李星和平复着心绪,没有时间搞清楚来龙去脉,他望了一眼身旁那苍白的漂亮脸蛋,上面斑驳泪痕刺痛了他的心。
只是。
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
痛,也分程度。
在几秒后。
他会体验到,什么叫做气息力竭,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那种痛。
无人能言。
后座。
少年红肿的眼睛全然哀痛,紧紧追随的握着她的手,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洒落。
“她……她有……” 嘶哑粗低的嗓子仿佛塞了几把泥土,混着血与泪一字一字,满心伤痕的道出。
“她……她有……”
“抑郁症。”
李星和一愣。
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刺疼,一瞬间淹没了自己,将他死死按在混沌里,不能呼吸。
这一刻。
只觉得。
胸膛里,有什么东西。
破碎了。
混战修罗(三)
舒泰酒店。
权志龙第一个赶到,但当他走进03的房间里,看见的是这样刺眼的一幕。
地上,一件被踩脏的,自己非常熟悉的。
oa恤。
而一个人,正捡起这件衣服,望着衣领后的一处,一处没有被特意印刻下的,独属于权革的大写【】标志。
“不是我的……”
“真不是我的……”
没说谎。
她真的没说谎。
就在怔懵中,措手不及挨了一拳,等到外面跑进来拉架的人后,他才咳嗽着发现,打了自己一拳的人。
是权志龙。
他发狠,怒不可遏,眉眼间是犀利难当,申孝燮拉都拉不住,就像情绪失控的暴风雨,似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心痛不已的吼骂。
“西八!”
“我有没有说过她对我很重要!”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她掉一根头发都不可以!”
“西八……狗崽子……”
“好样的,你们好样的。”
申孝燮垂头丧气,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禹智皓也想问问,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太糊涂了哇。 以至于。
无法面对朴宰范的质问。
“埈京让我来这里看看。”
“说……说熙贞向他求救,你们不让她走。”
“?”
“说话啊,你们搞什么鬼?不要啰嗦了,她人呢,在哪儿,我要带她走。”
李埈京在国外,他接到电话吓了一跳,急忙通知了可信赖的朴社长。
“宰范啊,没有开玩笑。”
“熙贞哭着让我去帮她,她好像被困住了,有人不让她走。”
“你快去看看吧。”
“她好伤心。”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
朴宰范觉得自己坐飞机都没这样快,不想过往,不论对错,就当做一个朋友的朋友,哭着求帮忙,他就是忙死也要来。
“说话啊,shit!”
“到底怎么了。”
“她人呢?”
禹智皓沉思片刻,认为现在不能顾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更重要的事情,于是眼神既担忧又惆怅,不确定的回答。
“哥……”
“我觉得……”
“熙贞……的状况有问题。”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车银优将整栋楼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还问了前台服务,根本没有她的踪迹。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们约好了,暂时不联系,等到“风头”过了,等到她能自由行动了。
可是现在。
她打破了约定,流着泪,说有人欺负她,说想要离开这里。
“西八!”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不然他一定要拼命。
可是现在。
他举目无助,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清楚在舒泰酒店,可是她人呢。 “你在哪儿。”
“你究竟在哪里。”
车银优望着天,眼睛酸痛,他重新戴好口罩,再次寻起,却与一人恰好错开。
“请,请问……”
罗渽民下了车就狂奔赶到,连气都没喘匀,找到了酒店服务,清幽的目光里紧紧急切。
“美食节的开幕仪式是在这里举行的吗。”
不清楚具体位置。
还是查了行程问了经纪人,才得知是舒泰酒店。
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头昏脑涨,急的想骂人了,她不舒服,她说她难受,她说她快要死掉了。
西八,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吗?
电话打不通!
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找到。
“03吗?”
“好的谢谢您。”
郑宇成打遍了自己所认识的人,找出了酒店方的工作人员,调到监控,知晓了去过的具体房间。
他紧赶慢赶才乘电梯来到二层,走出电梯口,看见了李栋旭惊讶的向自己问好。
“哥,你这是……”
“下次再聊。”
他疲于找人,没时间应付,连微笑这一简单的礼貌表情都做不出,丢下一句话,失礼的跑向03。
李栋旭一瞧,顿时着急了。
“欸?”
“等等,孔刘哥也在……”那里。
孔刘早一步,可来时已人去楼空,他什么也没找到,听见声响,扭头一瞥,正是风尘仆仆,穿着衬衫仔裤的郑宇成。
到底老练成熟。
寥寥几句沟通完毕。
“栋旭告诉我她出了状况。”
“熙贞打来电话求救。”